寇彦卿思忖了一下。 他从偃师撤退就是因为后路不稳,如今手头有九千精悍善战之士,似乎可以清理后路了,但怎么说呢,他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如果此时派两千人到偃师驻守,很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这个感觉很没道理,但寇彦卿觉得可能性很大。长直军是梁王嫡系,不能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为此他连胡真的命令都爱理不理,一切为了存在。 “不了!”寇彦卿叹道:“这场仗,不知道打的什么劲!乱,乱,乱!洛阳兵少吗?一点不少!但这边一坨,那边一群,力量分散,无法呼应。偃师太危险了,到洛阳故城后,我留两千人戍守,如果贼军大举前来,尚可隔河对峙,稍稍阻挡一下。现在先回洛阳!” 说罢,翻身上马,朝着西边最后一缕阳光的方向而去。 第023章 死地 洛阳东北直达河阳的大驿道上,数千人正在快速行军。 打头的是驻守白司马坂的两千五百步卒,由天德军使蔡松阳亲自带队。在他们身后,还有从筑城工地上临时拉来的三千土团乡夫。 五千余人轻装疾进,与胡真一样,没携带什么辎重,只持数日干粮,往洛阳方向而去。 但他们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攻击洛阳城。蔡松阳其实想这么做来着,但符存审坚决拒绝了,让他们可以尝试着攻打洛阳,但如果贼军守城坚决,则不要勉强,立刻直趋洛阳以西的蒋桥,扎营立寨,坚持数日,等待援军。 另外,天德军一千骑卒、豹骑都全数南下,同样不要管洛阳,至郊野搜集粮草,联络附近的蕃骑,然后南下伊阙,看看有没有机会袭占这个关口。 下达命令的时候,符存审深切地感受到了飞龙军被调走的痛楚。 骑兵能攻城吗?没有这个能力啊。如果飞龙军在此,一人双马,携带奶粉、干酪、豆子,足够维持十日以上的消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伊阙,堵住这个洛南道口,后面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胡真手底下这些人,只能从其他更难走的小路逃窜,其间损失有多大,不问自知。 “符存审不听我言,可恨哪!”蔡松阳一路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徐怀玉能逃吗?逃不了!” “朱友宁能逃吗?逃不了!” “既然逃不了,为何不先取洛阳?” 部将、幕僚们全都闷头赶路,唯有蔡松阳一个人的大嗓门回荡在山间。 新安县在洛阳以西八十里的崤函谷道尽头,路弯弯曲曲,并不好走。事实上即便全是好路,徐怀玉手下那帮人也走不了! 当李唐宾手底下数万人是摆设么?新安这种大城,五千佑国军外加五千土团乡夫才够守御,你人一走,攻城方很容易就能发觉。况且人家一直有斥候绕道到新安东面侦察,大队人马的撤退根本隐瞒不住。 说白了,他们被粘住了!从这场战争一开始,他们就注定撤不了了,除非夏军南下的这场战役失败,全军退回黄河北岸。 朱友宁的那帮人倒是有可能跑掉,因为他们当面没什么压力,想撤的话,不会出现追兵撵着屁股赶的事情。但如果动作慢了,那就只能翻越熊耳山跑路,辎重肯定带不走,路上还不知道要走散多少人。 “军使,其实符将军的方略也没错。”有幕僚劝道:“洛阳就在那里,也跑不掉,消灭梁贼才是根本。若打下了洛阳,但梁贼全跑了,也没甚意思。若尽灭梁贼,洛阳还不是掌中之物?说不定自己就开城请降了。古来洛阳战事,从来都是外围争锋,外围战事失败,洛阳很难保住。” “我用你教?”蔡松阳瞪了他一眼,怒道:“符存审定是嫉妒我攻取洛阳之功,想自己来。” 幕僚瞠目结舌。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了。 洛阳是有极大象征意义的,这毫无疑问。 当年李泌建议肃宗不要急着收复洛阳,可令郭子仪北出塞,绕道云州攻入幽州,李光弼出井陉,亦入河北,先“覆贼巢穴”,但肃宗忍受不住收复洛阳所带来的政治上的好处,拒绝了。 洛阳,可是被称为神都呢。这份功劳,谁不眼红? 骑兵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