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将你部两千兵带离郓州,可有人不愿?”邵树德又问道。 “能活得一命已是侥天之幸,夫复何言?”张从楚叹道。 “郓兵之心,你善加抚慰,若中途作乱,镇压之下定有死伤,可就不美了。”邵树德说道。 “遵命。” “行了,收拾战场,南下回钜野。”邵树德起身命令道。 郓镇军士,目前已经消灭近万,俘三千余,基本就只剩下齐州那一批了。 铲除了他们,郓镇上下割据的土壤基本就不存在了。 邵树德最近研究了下李克用在幽州干的事。 之前燕镇叛乱不断,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李克用为了快速获胜,一路招降纳叛,让大批燕镇本地官员、军将、武人仍原地留任。 藩镇割据时代,要想获得一块地盘,有时候你都不一定需要打仗。 湖南有土匪下山,靠嘴炮说服一众军士支持他当刺史,还真成功了。 朱瑄是青州武人出身。当年跟着上司曹全晸到郓州上任,其实只带了三千人过来,但你只要获得三万郓镇武夫的支持,外地人一样当节度使。 田布从长安回魏州,几乎只身赴任,魏博武夫就对他说了:“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 田布只要代表魏博武夫的利益,那么魏博武人生死相随。当然田布是忠于朝廷的,不能代表魏博武夫割据一方的利益,最后被逼自杀。 李克用许了幽州武夫相当的好处,因此名义上获得了幽州的地盘,但也埋下了叛乱的种子。一旦幽州武人觉得你不行,造反分分钟的事情。后来李克用醒悟了,面对此起彼伏的叛乱,痛下杀手,把最刺头的杀掉,剩下的收编,如此数年,现在太平多了。 邵树德觉得,如果他现在许诺齐州武夫继续在当地当兵,州内财货归他们自收自支,在大军压境的大背景下,这些人搞不好能斩了朱琼来降。 但这样没有意义,与李克用最初在幽州干的事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来了,就一劳永逸解决割据的土壤,至少先铲除最表层的割据势力,至于深层次的,慢慢来。 肉体消灭、分化瓦解、恐吓威压、收编吞并,诸般手段齐下,算是为以后解决河北问题练手了。 第066章 好消息 正月十六,上元节刚过,兖州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但节度使府之内,却是一片凝重的气氛。 董伏进已经回来了,具言邵树德所讲之事,朱瑾大怒,差点杀了董伏进。总算还有点理智,压住了心中的暴虐情绪,让董某人滚蛋。 妻子齐氏性子柔弱,在一旁默默垂泪,道:“这么多年打打杀杀,何时是个头?昔年朱全忠攻郓、兖,人心惶惶。安稳了没几年,夏人又来,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朱瑾听了又是暴怒,刚想骂人,甫一接触到妻子的眼神,心中有愧,长叹一声,道:“你不懂。如今这个世道,你不狠就活不下去,没有权也活不下去。我但凡稍稍软弱一点,镇内军士能杀了我。” 关系盘根错节、世代联姻的藩镇武夫们没有任何节操,谁当节度使都无所谓,别动他们的好处就行。 所以,朱瑾的这个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 中和二年(886),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爱其勇武,将女儿许配给朱瑾。朱瑾带人至兖州迎亲,在队伍中私藏甲兵,然后在婚宴上动手。传闻齐克让死于当场,也有传闻齐克让逃走,不知所踪,但这都不重要,朱瑾趁机占了兖州,自称留后,时年二十岁,手下也只有数百兵。 以数百人占一个大镇当节度使,说起来可笑,但朱瑾真的做到了。虽说是以前任节度使女婿的身份接掌帅位,但这有个鸟用,说穿了也就是个由头罢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朱瑾非常识趣,迁就兖镇武夫,大许好处,最后换得他们作壁上观,承认他为节度使。 但这样得来的帅位真的是完整的吗? 当然不可能了! 得位不正,就要受武夫们挟制、裹挟,就要迁就他们,讨好他们,是不可能完整行使节度使权力的。 虽然这些年朱瑾也在大力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