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离战场还是太近,每多待一会就多一分危险,实在不宜久留。 众人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不料还没走多久,却见两侧的塬上有大石落下,继而又有箭矢飞出,顿时惨叫声不断。 “杀!”有军士从两侧山上杀出,吼声如雷。 他们的动作很快,黑暗之中不辨方向,时不时有人摔落山坡受伤,但其他人浑然无惧,依然舍命冲了下来。 杨仪在山塬上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塬下。 他已经是第二次埋伏到这边了。 晋兵意外地能扛,四面围攻之下居然坚持了十天以上,害得他们中途回返之后又第二次跑过来埋伏。 这次总算有所收获了! 数十贼骑在矢石之下东倒西歪,起身后四处乱窜。六百步兵从两侧猛虎下山,两百甲士在正前方堵路,只一小会儿,便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贼兵被一一斩杀在山林之中。 耶律长保逃窜中被树藤绊倒,方要起身,却见数把长枪顶在他背上,遂老老实实趴在那不动了。 晋军营寨之内,银胡簶军溃围而出的消息怎么压都压不住。 李承嗣、李嗣弼二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惊慌。 如今的形势么,他们差不多也了解了:陷入了夏军的重围之中。旬日之前,银胡簶军曾派百余骑兵北上,结果还没到慈州,就遇到了大队夏军骑兵,一番厮杀之后败回。 事情很明了了,夏人想围歼他们这支部队,为此甚至穿插迂回到慈州境内,占领了什么地方,截断了南北交通线。 李承嗣明白,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坚守,等到康君立所督大军来援。但他又不确定究竟有多少夏军迂回到了后方,康君立到底有没有打算快速南下,前来救援他们这支部队。 彷徨之下,他下意识决定坚守营垒待援。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契合实际的决定。 但夏军凶猛的攻势让人惊叹。 完全不顾伤亡,完全是愣头青般的猛冲猛打。卢怀忠的武威军,风格如此激进,打得他们手忙脚乱,依靠坚固的营垒才勉强守住。 可十天过去了,援军依旧渺无音讯,银胡簶军却先跑了。 怎么办? “要不,撤吧?”李嗣弼下意识说道:“寨内还有六千人,集结起来趁夜突围,能走多少是多少。” 李承嗣无语。 能走多少是多少不是什么好话,一般意味着失去了组织的大溃退。即便自己能够逃出生天,部众又能回去几个?溃退之中,如果沿途有人组织收容,有人提供补给,有人断后挡一挡,那么还能跑回去一部分人。如果啥也没有,那场面真不敢想象了——散在漫山遍野之中,衣食无着,还不一定认识路,想跑回去难如登天。 前方的攻势又猛烈了起来。 寨墙之上箭如雨下,冲锋的武威军士卒一批批惨叫倒下,但他们依然举着大盾冲到近前,扛着梯子便上。 后方夏军营地之内,灯火通明,工匠们挥汗如雨,不断赶制着行女墙、云梯车之类的器械。等到明日白天,攻势想必更加猛烈,也更有效率。 李承嗣快步登上寨墙,草草看了一眼,然后便看向李嗣弼,在他殷切的目光之中,缓缓点了点头。 军心动摇,快抵挡不住了。便是此时不跑,怕也要溃营了。 ※※※※※※ 晋军在龙门县苦苦抵挡了超过十天,大宁县的黑矟军却直到四月初二才遭到了第一次进攻。 敌军从北方而来,军号是:帐前、万胜。 兵也不是很多,总共不到一万二千人,其中五千多还是战意不足的隰州土团乡夫。 他们选择的进攻方向是马嗣勋据守的营垒。 一万余人攻了三天,死伤超过两千,结果也就堪堪填平了壕沟,在壕墙上砸了几个豁口,连寨墙都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