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南方的天边出现了一群健骑,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歌声。 歌声高亢、整齐,唱完一遍之后,骑士们哈哈大笑,快马加鞭。 北地男儿,不喜风流倜傥、缠绵婉转的靡靡之音,就喜欢这类直率、雄烈的民歌。 甚至于在男女之情方面,也更加率真、开放,如“月明光光星欲堕,欲来不来早语我”之类的风格在南方是很难见到的。 一曲歌罢,骑士们涉水渡过浅溪,驻马在一处草地上。 绣娘猛然从胡床上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远方。 穿着大红色戎服的武士抬头朝阁楼上望了一眼,似乎在笑。 绣娘立刻转身,提着裙摆就下了楼。 蹄声阵阵,银盔银甲的骑士充塞了小小的村落。 家家户户都被惊呆了,以为鞑靼人再度入寇。 男人们一边破口大骂镇兵、府兵无用,一边取出弓矢、长枪、大斧,女人和小孩也拿起了柴刀、短矛,准备拼命。 不料才冲出家门,就远远听到有人在高呼:“吾皇万岁!” 什么?圣人来了?圣人回乡了?男男女女扔了器械,纷纷朝前方涌去,人还没见到呢,就一边跑,一边大呼“吾皇万岁”。 有那么一刹那,邵树德眼眶微湿。 人老了,就是容易感动。为父老乡邻的淳朴和热情,也为了不灭的记忆。 银鞍直武士将热情的村民们远远挡在外边。 邵树德看着高高的门楼、气派的宅院,对绣娘一笑,道:“好多年没见了。” “陛下……”绣娘喜欢在阁楼上登高望远,看着南方,遐想万端,但当真的看到圣人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邵树德笑了笑,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故人。 故人也老了,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当上奶奶了。好在最近二十余年养尊处优,日子还算过得去,儿子们也都当了小官小吏,在丰州这一片也是响当当的大族了。 “还能见到你,甚好,甚好。”邵树德拉起绣娘的手。 绣娘抬头看着他,带着沧桑、酸楚的微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下午。 那时候,太苦了。 那时候,也太好了。 “上次见面,还是……”说到这里卡壳了,邵树德略有些尴尬。 “前唐乾宁二年十一月,十七年前。”绣娘脱口而出。 一干衣紫的宰相、枢密使们奔马而来,颠得屁股疼。见到圣人居然是来见个年老色衰的妇人,蛋又隐隐作痛。 而且对话又如此诡异,他们面面相觑,不敢乱说话。 李唐宾瞟了一眼众人,心中哂笑。你们这些幸进之辈,懂个屁! 这个妇人的丈夫逃役,不知所踪。圣人赦免其罪,派人寻找,一无所获。乡间传闻,圣人喜欢这个小娘子,派李延龄、卢怀忠、关开闰等人将其丈夫用弓弦缢死,抛尸山谷。 李唐宾自然不信。这个传闻太离谱,作案人里为何没有我?看不起我吗? 但他知道,绣娘与圣人之间不简单,这从圣人来大安县第一站就直奔这里就可看出。 扭扭捏捏!喜欢这个妇人又不好意思带回宫里,李唐宾觉得很没意思。 张全义之妻储氏的肚子都大了好几回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