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取官位的可能,自古以来就没这个传统。想要做官,只能靠科举。 只要牢牢把握住这一条,牛鼻子就牵定了。时间一长,他们不但会改弦更张,甚至因为投入了大量成本在新朝科举上,转而成为维护新朝雅政的重要力量。 是的,这才是邵树德最满意的地方。 陆德善坚定了他的信心,并且告诉他江南士人是完全可以转化的,只是需要时间。 他们只会考试,家族重心就是培养读书种子。如果本家族实在没有,甚至会资助其他人,广撒网,一切以考中进士做官为目标。 看起来比较畸形,但确实如此,代代如此,从未变过。 陆德善也不担心他给圣人出谋划策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他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埋进了泥地里,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从今往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巴结他,而不是孤立乃至谩骂,他有这个预感。 出了扬子宫后,来到外面的大街上,陆德善深吸一口气。 大势如此,无人可挡。 我顺应时势,为万民谋福祉,何错之有?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笼罩在暮光下的城市。 江南富庶,文风浓郁,考进士能大放光芒,考杂科就不行吗?怎么可能! 只要跟着新朝雅政走,早晚有一天会令江南诸州更上一层楼。眼前这个连外郭墙都没有的南京,或许也能重新整修一番。 ※※※※※※ 陆德善走后,邵树德回到了临华殿,一个人默默思考。 他来江南巡视,一半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个烟花荟萃之地,另一半则是来巩固国本。 数年前的弘文馆会议,召天下儒者进京,确立了很多东西。 但这种事情还不够稳固,很多事情需要持续不断地强调。如果他没来江南就罢了,既然来了,不妨顺手敲打他们一番,为将来扫平一些绊脚石。 陆德善是个妙人,他直言不讳地指出,江南大族深度参与海贸,其实与新朝雅政在本质上没有对立关系,甚至可以说是盟友。 对于这个说法,邵树德表示了肯定。 保守力量来自地主,但江南的地主,其实没那么保守,这一点确实需要大加利用。 不过,有一点需要警惕,那就是税收上面不能含糊。 任意一个商人,无论大小,都天然不肯缴税。 所以,他还需要有一股力量能够制衡江南士人、商人。 科举按道录取,已经对文风鼎盛的江南产生了一定的限制。但这种限制也是有极限的,如今需要警惕的是他们利用科举优势大举进入官场,把控中枢,那么就需要另外一个势力集团来平衡他们了。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派系斗争,从人类诞生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消失过。不要指望消灭派系,这是不现实的,即便明面上的派系没了,私下里仍然暗流涌动,且过不了几年,又会冒出新的派系。 统治者需要做的是控制好派系斗争的程度,不能让人为了反对而反对。 用其他派系来平衡江南士人,这是非常合适的。 思考完这种问题,邵树德不再忧虑,他喊来了儿子、南京留守、韩王邵惠贤。 “阿爷唤我何事?”父子之间没有太多弯弯绕,行礼完毕之后,邵五郎便坐到了他跟前。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