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翻时,孙康那边多了个可供踩踏的板凳。 还算识相,她想。 偶尔两人碰见,照旧话不投机半句多,鲜少交流。 意外发生在高三那年的春天,江乐推门进去时是上午九点,孙康却坐在床上,薄被半盖,呼吸急促,一见她便迅速将个什么东西塞进了被子下。 江乐反应过来后,没急着离开,反而走近两步,坐在床边。 “这么忙啊,孙康。”她说。 第四章 孙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还有事吗?”他的声音有些哑。 “有啊,就是怕打扰你。”江乐说着话,手突然伸进了被子里,孙康猝不及防,等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后立马用手按住,他怎么可能让她拿走,然而江乐手一转,直接顺着大腿握住了他,孙康头皮一麻,再回过神来,薄被下拱起的那处已经空了。 东西真的拿在手里,江乐倒愣了,这是一块毛巾,颜色、花样、质地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挂在阳台上不知哪天被风刮走的毛巾。 “这是我的。”江乐看着他。 孙康:“我知道。” “不是吧。”江乐立刻也明白了,她取笑他,“孙康,你变心这么快?” “可以还我了吗?”孙康说。 “还你?”江乐觉得新奇,她倒没想到孙康脸皮原来这么厚,“还你用来干嘛?毛巾能多好用?”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沿,笑意中带了几分不怀好意:“这样吧,孙康,你继续,我就给你。” 孙康仰头盯住江乐,他认识她快六年,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她的脸哪怕一次。他不喜欢她,见她的第一面,他就确定他不喜欢她,不喜欢她骨碌乱转的眼睛,不喜欢她装模作样的虚假笑脸。 他这么不喜欢她,却捡起了她用过的毛巾。 “继续啊。” 江乐存心要逗弄他,她就是要看他无措,看他摆出忍耐的惯常姿态,却拿她毫无办法,然而这次她想错了,孙康继续了,他显然并不真的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脾气。 他甚至不再需要欲盖弥彰的被子,动作时,头微微后仰,鼻梁高挺,喉结突出,黑冷的一双眼一直直白地定在她的脸上,她的唇上,江乐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在他毫不遮掩的眼神中感觉自己仿佛正逐渐赤.裸,在他愈重的喘息声中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杂物间实在小,小到桌子和床板之间连个板凳都放不下,江乐居高临下,将赤.裸的脚踩在了他高高翘起的地方。 果然硬,和她想的一样。 “帮我。”她说。 后来在这张木板床,在小阁楼,在职中宿舍的凉席上,两人互帮互助过太多次。 解压而已,于江乐而言并不意味着什么。 两个站在泥里的人,不必一块沉下去。 大年夜的凌晨,窗外夜空火树银花,璀璨漫天,江乐在冷床冷被里滚了几圈,披上衣服轻车熟路去翻阳台。 华大110周年校庆,在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校庆日也是校友返校日,冯家老爷子是华大56级水利工程系毕业,一早就和他校友会艺术团的伙伴们约好了见面,冯卓铖将人送到地方,免不了要陪着显摆一圈,等好不容易脱身赶往主会场,已经过了和金松凌约的时间点。 饶是冯卓铖不常出现在社交场,会场里照样新老熟人一片,冯卓铖走一路,就认了一路的师哥师弟,犹如误入武林大会。 金松凌不在座位上,发消息也未回,冯卓铖正要出去找个清静地方打电话,抬眼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穿着一袭旗袍,袅袅婷婷迎面而来。 说不意外是假的,冯卓铖着实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她。 这位茜茜身材生得凹凸有致,脸蛋却清纯甜美,极适合华大礼仪队米色的旗袍和温婉的发髻,然而冯卓铖打量的目光绕着她转了一圈,脑海中却只有某些见不得光的画面。 他立在原地,等着她走近,继而不紧不慢地堵在她身前,勾起她的校牌。 看清上边所属的学院和“金松芸”三字后,冯卓铖挑眉笑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