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最有效的。 清观长叹一声:“你且去吧。” 法显一滞。 心头陡然沉重起来,师尊话里这个去,不是单纯的表示去回的意思,而是…… 有去无回。 “为师会让戒律院解除对你的禁闭由你下山……” 话语一顿,清观看他的目光蕴含着不舍,还是豁达的笑着说:“如果能等到你回来,天台寺为师也就能放心的交给你了。” 法显心底清楚,他为何说如果。 如若无法悟道成功,即便不被心魔所噬,他也没有脸面再回天台寺。 最重要的一点,他找到花千遇的时候,会再有勇气去离开她吗? 他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破戒又不能得悟的弟子,已无资格去继承天台寺。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法显心头酸涩,隐约热泪盈眶,咽一咽嗓子,有些哽咽的声音:“师尊……” 清观看向他的眼里漾着淡淡的暖意,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慈祥静和。 这张清癯枯瘦的面颊上被岁月刻满了皱纹,每一道沟壑细纹,都伴随着他的成长早已刻进心底。 往昔的种种一同涌上心头,师尊的关爱和教诲,菩提树下经久累月的禅机解悟,他温暖又慈悲的掌心抚摸着他的头给予安慰。 这所有的一切,几乎让他有一瞬间要放弃悟道的想法。 他曾以为,他会肩负天台寺,弘扬佛法引世人向善,以不负师尊多年的教导。 如今他却困于情障,将师尊的厚望置之脑后,即便如此悖逆师恩,师尊也未有半句责怪,更觉心里难安。 清观教养他多年,见他神色间的变动就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又道:“为师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此番话也是再给予他充足的信心,他信他会回来,他更是不能辜负师尊的期望。 动摇的念头全都消散,心也变得坚定起来。 法显起身跪在清观面前,重重叩首,拜了叁拜。 清观神情一柔,伸出手来惯性的想要摸他的头,待看他清隽成熟的脸时,猛然间意识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在空中的手一顿,转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去吧。” 法显垂下眼帘,酸意由心入眼,眼里的热泪快要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他拜别清观之后,从舍利塔里出来,回到禅房内收拾行囊。 花千遇走时说要去宁州。 北燕国疆土辽阔,从渝州到宁州需经过豫州,西州,岭南,才能到达,路途遥远有几千里,所需数月才能到达。 宁州位处北燕西南边陲,属十叁州之一,险峰峡谷纵横交错,多江河流域,城池俱多,地域广阔,若想找一个人实属不易。 现在他也想不到该如何去找人,只能到了宁州后再做打算了。 她早已出发一月多,根据路程推算,现在应该已离开豫州,正在前往西州的方向。 法显规划好路线,行囊也都收拾妥当,当天午后戒律院就消除了禁令。 众弟子虽不明所以,总归还是高兴的,法显不用在无罪崖继续面壁思过。 欣喜之情还未维系多久,便得到法显又要离寺远行的消息,众弟子一个个如丧考妣,万分不舍。 翌日,法显出发的日子,许多弟子都来相送,齐齐将法显围在中间,隐含热泪的告别。 常慧和常悟本也要求跟着去的,住持没有同意,因这是法显一个人的修行,谁也帮不了他。 许是知道此次一去,再难相见,常慧和常悟送别法显后,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哭作一团。 法显独自一人走下千步云梯,月色的僧袍在风中迭荡,背影孤清寂寥。 云雾霭霭自身旁流过,山陵在天光云影下起伏连绵,嶙峋的轮廓勾出如墨的山水画。 他离空海山巅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天台寺。 叁千台阶前,法显驻足缓缓回首,日光耀晃,山顶积雪纯净不染,神圣洁白。 这里有他一生的信仰和慈爱,他一定会回来的。 法显双手合十,朝着山顶的方向拜了一拜,转身继续往前走,一步比一步沉重。 ………… 迷时师度,悟时自度。——出自六祖坛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