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惧的喊叫声自远处传来,打破了山间的静谧。 僧人目光一凛,身形向前疾奔,几个飘落的虚影,踩着草尖如清风般飞掠而过,瞬息间赶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小山坡,乱石林立,陡峭难行,半山腰的位置上有一颗横长的小树,一个少年单手抓着树枝就挂在半空中。 他背后还背了个竹筐,身体摇摇欲坠。 “救命啊!” 哭腔里夹杂着慌乱急切的呼喊声。 这颗树不过是不足一年的小树,如何都支撑不了少年的体重,他在空中摆动的弧度加剧,树枝不堪重负断裂开来,少年惊叫着直直往下掉落。 僧人正巧赶到看见这一幕,他提气飞到山石上,踩着几块凸起的石块腾飞向空中,手臂一揽接住坠落的少年,卸力后从空中缓缓落下。 少年吓的面色惨白,此时还紧闭双眼,缓了几息后稍稍回神,眼睫轻颤几下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双清湛的眸子。 僧人将他放到地面上,待他站稳后才收回手,温声问:“施主可还无碍?” 少年抬目望向他,意识到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眼底涌现感激之情。 今日若不是他,他就要命丧荒野了。 随即,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说:“没事没事,多谢大师搭救。” “施主客气了。” 僧人看一眼他背上的竹筐,眸子里便浮现不赞同的神情,又道:“施主年龄尚幼,怎么独自一人来此采药?今日若不是贫僧及时赶到救下施主,后果怕是凶多吉少。” 清越的嗓音里有几许教导的严肃。 闻言,少年面色发苦,像霜打的茄子蔫凄凄的,垂着头说:“家母重病无钱买药,我就上山采些药材来给家母治病,见那山坡上有一株药草,便想要去采不成想一时失足……” 说着,语气愈发的后悔,现在想来方才的惊险他还一阵后怕。 为他的孝心所感,僧人生有动容,目含怜悯道:“贫僧略懂医术,若是不弃可让贫僧为令堂诊治。” 少年眼睛一亮,面带喜色道:“太好了,谢谢大师。” 倘若是陌生人道这番话,他还会心有疑虑会不会是骗子,但出家人皆是慈悲为怀,救济众生,他的话让人信服,况且他家境贫困,也没有可值得骗的财物。 少年兴冲冲的说:“大师请随我来,我家就在附近的李杜村。” 僧人明了,正是方才走过的村子。 两人快走到家门时,少年才回过神来,他还没有问过大师怎么称呼。 少年问:“不知大师的法号为何?” “贫僧法显。” 少年低声念几遍他的法号老牢记在心,笑的见牙不见眼:“我日后定然会报答法显大师的恩德。” 法显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无需答谢,何况日后也不会再见了。 法显来到少年的家里,篱笆围了一个小院子,叁间茅草房,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少年带他去卧房,土炕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病容蜡黄,神情憔悴,压抑在嗓子里的咳嗽一声比一声强烈。 听到响动声,女子掀起眼皮望过来,干哑的声音道:“咳咳……林儿回来了。” 少年快步走上前,给她拍背顺气:“娘,我带了大师给你看病。” 女子这才发现屋内还站着一位僧人,连忙起身答谢:“多谢大师。” 法显见她病体孱弱,连忙阻止她起身,让其躺下开始诊脉,片刻后就有了结果,她患的是普通的伤寒,只是久病未医也没有药材,病拖的时间长变成了顽疾。 他立刻出门去了附近的镇子里抓些药材又买了补品,熬煮好的汤药让少年喂给其母喝下。 法显在少年家住了叁天,将那女子的身体料理好转后才离开,走时还把身上所剩无几的盘缠都留下。 他现在是两袖清风,一穷二白。 法显叹道:“只能沿路化缘了。” 走出李杜村,根据路程计算约摸叁四日左右就能到中南,过了中南就是豫州。 其实从渝州出发到豫州骑马只需二十几日,他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还未到达。 一路上见到各种灾祸他不能坐视不管,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给人看病解难时又将马匹也给卖了,解那困苦人家的燃眉之急。 剩下的路程全是靠他走过来的,走了月余时间轻功隐隐也有些进步,只是走着去宁州不知何时才能到达。 耽搁的时间越长,人也就越难找,他心知急也无用,不如顺其自然有缘自会再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