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六年前缘行将洗髓经的事透露出去的真实性。 她越琢磨又觉得这话里还有一个关键点,只有存在的事物才能强求,如果没有洗髓经,他也就不会多此一言,劝告她不要去再找。 难道洗髓经真的存在于南山禅院? 法显又熟络的和他寒暄片刻,为防花千遇又言语不当惹祸,也未聊多久就告辞离开,两人离开后问初放下医书,去了一趟厨房。 临近黄昏时隐安去了一趟药房,在门外就闻到一股子烤红薯的香甜气息。 进门之后果然看见,案面上放着几只烤好的大红薯,表皮黑红微焦还在冒着热气。 问初手里拿着一只红薯,剥的满手都是灰。 站在门口的人影遮挡了光线,他抬眼一瞧,缓言道:“方丈师兄怎么来了?” 隐安步入室内,盘坐在对面,看着他半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情吃红薯,心下无奈叹息。 “老僧不来找,还不知问初师父何时来方丈室说无念的情况该如何解决。” 当年问初决心救下无念,将他带上山收为徒,又未能解决靖王府冤案,如此便埋下隐患。 仇恨在无念心里与日俱增,时日一久便积累成魔障,如今的他空修有佛身,心已似魔。 往日他一直隐忍未动,不过是碍于吴尚涛位高权重,轻易不会离开京都。 现如今黄河水患严重,灾民遍地,吴尚涛主动请任随行去怀庆府督察赈灾,表面上来看是于民有利,至于背后真正的原因,免不了和贪污受贿有关。 可是往深处想却又觉得立不住,朝廷官员贪污赈灾粮自古有之,吴尚涛若想要取得一份不必亲自赶来,手下人会替他处理妥当,他却在这个时机去怀庆府,不得不让人深思。 不管他为何会来,无念是一定会有所行动,灭族仇人就在眼前他不会忍得住。 思及此,隐安轻摇了摇头,心里百感交集。 无念初入禅院时便看出他隐有心魔,执着于仇恨势必也会连累南山禅院,身为住持维系禅院的安宁是他的职责。 最初不同意让问初收无念为徒,后来又渐渐生起一些感情,无念这孩子事事都好,若不是为妄执所累,定会前途无量。 问初慢腾腾剥着红薯,回了一句:“不着急。” 隐安微皱眉道:“还不急,无念最近频繁下山,问初师父就不怕他……”现在就动手。 后面的话他不说,问初也明白。 朝廷派来赈灾的车队离南岳城越近,他心底忧虑就多一分,唯恐无念一去不复返,偏偏问初还交代,目前不要去干涉无念,也不要去阻止他。 这和放任他报仇有何区别,着实想不通问初在卖什么关子。 问初咬一口热气腾腾的瓜瓤,点头道:“味道不错,刚出炉的烤红薯要吃吗?” 隐安责怪的看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吃红薯。” 眼前剥开的烤焦外皮里是红金色的瓜瓤,冒着丝丝香甜热气,实在是诱人。 隐安顺手也剥开一个大红薯,软糯香甜的红瓤吃进嘴里,哈着热气说:“真甜。” 突然间滞了一下,又想起来正事,直盯着问初道:“无念的机缘已经到了,咱们也该有所行动。” 知晓他所指何意,问初慢悠悠的说:“时机不对,还需静待。” 看他这幅无论何事都老神在在,尽在掌握的样子,隐安即便略有忧心,还是决定暂先观望,低叹一声道:“你是一点都不心急,等你那宝贝徒弟真出意外,倒时可别后悔。” 言尽于此,不由就生起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人家天台寺的法显法师,神秀疏朗,观自万法,无念差了他何止一筹,如果再引发师徒矛盾,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问初吃完红薯,拿起布擦去手上的炭灰,含笑望着隐安别有意味的说道:“他的执念并不比无念要少。” 隐安眉头微动,转瞬明白他是何意。 “有情皆苦,离执悟入空性确实不易,然而无念却已生魔心,问初师父准备如何点醒?” 他一脸请教的看过去,目光微微揶揄。 问初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 隐安被他堵回去,状似不满的说:“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佛曰不可说,一说即是错,你修禅就修到跟老僧拌嘴上去了。” 问初失笑道:“生命中有些事情,是定数也是机遇,老僧相信无念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说的是选择,而不是会渡过此劫。 隐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沧桑起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