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是她完全不敢窥探的皇家机密了。 紧接着,宫中又传出来另一道更为重磅的消息: 皇上宣布,将请秦王江寻澈重回皇宫,代为辅政。 南风讲述的时候,苏栖禾正在帮管家整理王府中的老账本,听到此处,手下猛地一抖,纸页和册子哗啦啦散了满地。 她愣了片刻,目光缓缓下落, 像一片狂风中四处飘零的枯叶, 掉在地上良久之后眼睛才重新聚焦,赶紧起身去捡拾。 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几乎全程参与了夺嫡, 竟然都完全没猜到, 江寻澈手中的筹码能直接做到辅政这一步。 不过接下来, 他的宏图大业应该都与她无关了。 毕竟王爷已经说过的,她可以离开。 潜台词就是她的价值也就到夺嫡完成为止,而且,他也不可能喜欢她。 南风走过来一边帮着她捡,一边接着讲:“苏姑娘, 今日这两道诏令传出后, 殿下应该很快就要搬回皇城里去了。” “到时候, 秦王府里这些老账本和旧的陈设应该都不会带进去,毕竟没什么用处。” 苏栖禾睫毛忽闪,不去想自己是不是也算“没什么用处的旧物”,转而问道:“那这些资料会怎么处理?” “按照规矩,应该是挑一个晚上拿到院子里,统一烧掉。” 年轻的随侍想了想,又补充:“烧的时候姑娘记得离远一些,还有你房间里那些稿子,也一定要记得留存好。纸质的东西最容易被点着了。” 看来他还默认苏栖禾会跟着江寻澈一起进皇宫去,甚至还会带上偏殿那些笔墨残稿。 她微微一笑,“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哪怕知道了这些老账本马上就要葬身火中,但她还是坚持将所有泛黄的纸页全都捡了起来,分门别类地整理清楚,然后才交给了管家。 做完之后,她回到自己的书房,拉开抽屉,打开书架,将自己的手稿全都取了出来,摆在桌上是厚厚两沓。 除了秦王要求她写的东西之外,还有平日读书习字的随感和练笔。 苏栖禾在故纸堆里翻了翻,随手拿出一篇短文,从落款日期上看,写于今年的八月十九日深夜。 也就是中秋节后刚过几天,她在秦王府里还没待多久,第一次猜到了王爷的野心,从而成功通过了他的考验。 当时她在众目睽睽的中堂厅上飘然下拜,表面上说着平凉郡王的案子,实际上表明的意思就是,自己愿意献出忠诚和才华,为他铺路。 而江寻澈步履轻缓地走到她面前,捏住下颌,强迫她仰起脸,一句“如你所愿”落在耳边,恍若天降的恩赐。 就是在那天,回到偏殿的房间后,小姑娘捧着脸颊,心神激越久久不息,直到深夜依旧毫无困意,于是提笔写了这篇杂记。 心里所想的那个名字,小心翼翼地不敢在笔尖提起,但又难以抑制地从字里行间里流淌出来。 从那个时候起,少女潜藏的心思就一发不可收拾。 苏栖禾指尖抚过那个落款日期,突然想起,就在这个日子的第二天,她就被秦王殿下带到刑部,公堂之上被命令滴血为誓,最后是昏迷着回来的。 现在手臂上还留着利刃穿刺的伤疤,依旧有几分狰狞,不知什么时候能淡去。 这就是她写完那篇蕴蓄着萌芽情愫的文章之后,所收到的回礼。 那时一切尚未分明,可现在回首去看,好像结局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她应该早点醒悟过来的。 与江寻澈有关的文章和随笔还有好多篇,洋洋洒洒,拢共上万字。 苏栖禾不愿再看下去了,垂下眸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把稿子全都摊平,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码整齐,动作机械而麻木。 被任命为辅政,也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消息公开后,江寻澈今天光是奉承讨好的人就足足接见了七八批。 席间有好几个人都提起秦王府发给朝中大臣的那份声明文书,说从未见过如此锦绣出彩的官方文章,秦王麾下果然人才辈出。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能写出这种东西的大概只有苏栖禾一个人,甘愿自己声名狼藉也要帮秦王作文的,也只会有苏栖禾一个人。 江寻澈坐在首位,全程神情淡然自若。 只有听大家都在夸奖那个女孩的作品时,他的墨色眼瞳半垂半阖,这才流露出几分柔和,最后化作唇边的微微一哂。 掌灯时分,他回到王府,南风和管家来请示什么时候搬迁,因为要提前去皇宫里选好位置,安顿房间,打扫卫生,还要处理掉秦王府里废弃的东西。 王爷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就这两天吧。” 终于拿到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储君之位,他有很多事情想做,有很多抱负想要完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