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这时候校医务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下就把外头下课的吵闹声收了进来,春雀子下意识回头,手还放在因果纤瘦的臂上,脚步声来得急促,她抬头看清来者的时候,他已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了。 春雀子见过他,她排在第一个,正对着主席台,那时他还没打耳钉,微分碎盖,又高又瘦,一旁她一直觉得已经很高的男老师都黯然失色,他面对所有人,毫不怯场,看所有人便是不看所有人,沉着的口吻讲着他模板化的年级第一感言。 春雀子当时只觉得他有股生人莫近的意味。 她今天也见过他,匆匆一瞥,看所有人,却好像只在看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目光落在春雀子的脸上,像悬着锥,他的眼睛是圆锥的俯视图,谁也不知道那中间的圆点何时会扎进来刺破她的眼球。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却仍然扶着因果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还口齿不清地念着“我得去上课”,忠难的开口打破了她念咒似的话语:“你烧39度了,笔记我会回头找你们班的人要的。” 因果不念了,她知道忠难在她就必须得留在这儿。 因果推了推春雀子的肩膀,说“你回去上课吧”,春雀子战战兢兢地把因果扶到床上躺好,不敢抬头看他,余光好像能瞥见他锥似的目光。 春雀子对视线是很敏感的,比因果还要敏感好几倍,但她从没见过这样赤裸裸的恶意,好像能腐蚀她的皮,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脸融化了,浓硫酸像油似的滴了下来,一时之间组织里的所有成分都被氧化,她被烧焦似的蜷起身子。 她仓皇而逃,撂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小因”。 她不知道怎么出口就是亲密关系的称谓,而在那个称谓从她口中被唤起,忠难倏然回头,因果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得见他握在床边护栏上逐渐似疯长的根般的青筋。 十七年来唯有他钟爱因果的因,所有人都爱因果的果。 他看春雀子离去的背影,像看到她在嚼他的呕吐物一样恶心。 “你知道她在四班的时候就被孤立了吗?”忠难在春雀子走后转过头,脸像风吹过一样干净。 “所以呢?”因果躺着,把沉重平均地分给身体。 “你和她要好,你也会被孤立。” “孤立的前提是‘孤’,本来大家都一双一双的,哪有什么孤立。” 他还想说什么,因果拎起被子就把自己裹起来翻到了另一边,“你不想我交朋友就直说,别看起来为我好的样子。”因果的声音闷闷地。 忠难像被戳穿了似的语塞,俯下身按在她身侧,握着她侧过的肩低声说:“我没有。” “就许你有那么多朋友,连我们班的笔记都要得到。” “你在意的话我一个朋友也不剩都可以。” “你去死吧。” 上课铃警示般的响起,好像一场防空警报,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 他不去迎接世界末日,他的末日就在眼前。 “如果你一定要的话。”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