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消极嘛。” 怀安看着黑压压的一片生员,两眼不禁发黑,密集恐惧症又又又犯了…… “这是多少人啊?” “我专门替你问过了,这一科是三千三百多人。”怀远道。 怀安两腿一软,被亲友团一把接住。 三千三百多人,录取一百人,他终于体会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了。 正说着话,栅门外三声炮响,三千多名考生随着引领的官员缓缓进入,再以府为单位点名,方能进入仪门接受严格的搜身检查,再入龙门,依号就坐。 轮到怀安时,龙门的官员问道:“姓名?” “沈怀安。” “父讳?” “沈聿。” 对方听到沈阁老的名讳,抬了抬头。 “祖讳?” 祖讳?怀安双目圆睁,他对祖父的印象太浅了,报名时随便扫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伸手想去拿他的考牌,却被那名官员一把按住,戒备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冒名顶替的舞弊犯——哪有人不知道自己亲爷爷叫什么的? “沈……拆?” 怀安依稀记得祖父叫沈拆,可哪有人叫这种名字? 官员的面色越发凝重:“来人。” 好在龙门官走了过来,对那名官员道:“这位是沈阁老的幼子,我认得他。” 怀安也认得他,是老爹的门生来着,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仅仅相视点了个头。 那名官员瞬间态度大变,殷勤的将考牌递还给他,请他进去。 怀安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看了看考牌背面,原来祖父叫沈柝,“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柝,小时候不识字,对着牌位认成了沈拆…… 真是出师不利啊! 三千多名生员一一核验身份,等他们真正在仪门外排队时,业已到了午后。 龙门官站在仪门外宣布考场纪律,声如洪钟,摄人心魄:“奉旨开科,考生若有舞弊情状,一律枷号示众,罚罪为民……” 仪门外静悄悄的,只间或有衣料摩擦的簌簌声,生员们被一条条严明的例律唬的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可即便如此,怀挟之风依旧屡禁不止,夹带的小抄花样繁多,只要躲过搜身环节,进到号房之内,几乎不会再被发现。 紧接着,又是三声炮响,龙门官沉声喝道:“开龙门。” 怀安背着沉重的考箱进入移门,按照号牌上的号码寻找自己的号房。 贡院供考生考试的号舍是相互独立的,此后的九天七夜里,答卷、吃喝和睡觉,都要跻身在这间三尺见方逼仄狭隘的空间里,有些老旧的号舍,顶棚破损,连风雨都没个遮挡,倘若雨水打湿了试卷,相当于主动放弃考试…… 这场苦不堪言的磨砺,却是每个读书人跻身士林的必经之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怀安被分到的号房是还算宽敞的老号,还没来得及高兴,举头发现顶棚破了个大窟窿。 怀安透过窟窿望着秋日湛蓝的天空,要是赌它九天不下雨,倒是很方便中秋赏月,可是谁敢打这个赌啊! 本来就不太美好的心情变得更糟了,他将考箱甩在地上,撸起袖子,取出钉锤油布开始修补房顶。 一边钉,一边恶狠狠地骂道:“我堂堂一个六品官,文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