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道:“天都已经亮了么?” 柳不花惊愕:“你不会在这站了一整夜吧?” 如果说祠堂内灯火彻夜通明,步九照站在里面察觉不到外头月落日升,由夜转昼情有可原,那么当他们将门打开,让外头的敞亮天光能够照进屋子里时,步九照就该发现天已经亮了啊。 况且从他和沈秋戟进祠堂到现在,祠堂门一直是开着的啊。 结果他却跟神志、思绪甚至魂魄被抽离了,已经不在这副肉身之中一样,对柳不花的话充耳不闻,自己也又闭上了嘴巴,就盯着墙上谢印雪的画像发呆,仿佛除了画像,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沈秋戟看看画像,再看看步九照,哪里还不懂? 他攥紧拳,眼眶瞬间发红,瞪着步九照,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师父变成了一幅画。” 步九照并未否认。 他也没有理会沈秋戟,只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缓缓伸手想触碰画中人的面颊。 “滚开——!” 沈秋戟厉声冲到步九照面前狠狠地搡了他一把,随后又张开双臂拦在谢印雪画像前,不给步九照靠近。 步九照身躯挺拔魁梧,横阔如山,按理来说沈秋戟一个小孩子自然是推攘不动他,可步九照自己却跟被人当胸猛捶了一记心窝似的,身形摇晃,趔趔趄趄地倒退几步。 柳不花赶紧上前扶住他,担忧道:“小干妈……” 沈秋戟气柳不花竟背叛他去帮步九照这个凶犯,顿时气得连柳不花也一块又推又骂:“滚出去!你们两个都滚!” 步九照似一缕孑立无依的野游魂,被赶出祠堂,麻木恓惶地站在檐角投落的阴影里,不敢走下台阶,走进他苦苦追索万年的暖日阳光中,生怕一触到光亮,就会被烧得个身消魄散,尸骨无存。 而面对沈秋戟的责难叱骂,步九照全盘受着,始终没有为自己辨白回驳过半句,他只在沈秋戟要关祠堂门时反抗了一下。 反抗手段是杵在木门中央,不让沈秋戟合门。 最后沈秋戟硬是要合,把门阖坏了,彻底关不上。 步九照人倒是好好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越发叫沈秋戟觉得他方才那踉跄的几步,都是伪装出的凄惨可怜。 “好了好了,阿戟你快上学去吧。”柳不花过来当和事佬和稀泥,“小干妈这我守着,我不让他进祠堂好吧?” 沈秋戟冷笑:“你愚孝,我不信。” 柳不花只能发毒誓:“我骗你的话,就让我下辈子投胎做不了花。” 这誓言对柳不花来说确实有够歹毒,沈秋戟见步九照这人烦得要死,赶又赶不走,思量再三,同意了:“好吧。” 等把谢印雪的宝贝徒弟送去上幼儿园后,柳不花回到祠堂外,看见步九照还真没试着偷偷进祠堂,他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人也不看画了,只垂眸静静望着地面的雪。 那些雪被太阳照得莹白透亮,耀目晃眼。 而日光每照亮一寸檐下的阴影,步九照就调整位置,往阴影里缩一截。 看到这一幕,柳不花走到步九照身边坐下,好心提醒他:“小干妈,小心眼睛,一直盯着雪看会得雪盲症的。” 只是话音才落,柳不花就想起步九照那竖瞳苍色眼不是人眼,应该不会得雪盲症。 不过步九照听了他劝告,抬头不看雪,改去看天了。 并问柳不花:“外面的天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的嗓音又沙又哑,柳不花总感觉能从那里面掬出一捧苦涩的水。 柳不花反问他:“哪里还有天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