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忽然低声说了两个字,“恭喜。” “谢谢。”方嘉嘉轻舒一口气。 她觉得叶朗应该是用那段沉默的时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毕竟没有人愿意总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惦记。 喧闹的长龙宴上,又多了一个沉默的人。人心到底有多易碎?五个字就可以瞬间击溃。 万匠泉的村干部一个接一个地朝叶朗走来,轮流给他敬酒。 叶朗有些勉强地应对着饱含酒精浓度的热情,又是几杯酒下肚。 酒品这个东西真的很玄。方嘉嘉见过很多喝醉酒的人,有的大发酒疯,有的人格切换,有的啰里八嗦,有的倒头昏睡。 叶朗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他面色潮红地坐在那里,垂眸盯着自己的酒杯,一言不发。 方嘉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坐在斜对面的周希沛和唐小穗说:“叶朗好像喝醉了。” “我没有——” 方嘉嘉听到叶朗语速缓慢地低声说出了那三个醉意浓重的字,欲盖弥彰的反驳里甚至透着些委屈。 她忍不住笑了笑,扭头对着其他几个人用起了唇语:他真的喝醉了。 那几个人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隔着长桌伸头探脑地说起了悄悄话。 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要不要送他先回去。 陈新见那几个人交头接耳,从长桌那头走过来,拍了拍叶朗的肩。 “叶书记,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陈采英也跟着走了过来,“那几个村干部也真是,我说叶书记喝不了那么多,他们非要来敬酒。” “姑妈你去忙你的。”陈新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们送他回去就行了。” 叶朗站起来踉跄了两步,陈新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和覃森一起扶着叶朗往院外走。 周希沛走到他们身后,“他行李还在车里吧?” 叶朗动作有些迟缓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口袋,掏出车钥匙。他醉眼迷离地转身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把钥匙递给了方嘉嘉。 李晓霞勾了勾嘴角,她像是他们花重金请来的跟拍摄影师,详细而尽职地记录着这些画面。 何越山跟着四位女同学取出了叶朗车里的行李,几个人拎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往陈新家走。 田埂上的石板路很窄,陈新和覃森一前一后艰难地扶着醉酒的叶朗,隔远了看还以为三个男人在那儿拉拉扯扯。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也因为前面那三个人的蜗牛行速,时走时停。 平时四五分钟的脚程,一行人走了近二十分钟。 到了陈新家门口的台阶处,叶朗忽然站定。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男人,然后又摸了摸大衣口袋,含糊地问:“我钥匙?” “在这儿!”方嘉嘉赶紧放下手里的几罐莓茶,从兜里掏出他的车钥匙,走过去递给他。 叶朗醉意朦胧地望着她,眼里蕴着让周围的人都猜不透的情绪,话说得很慢,吐字却很清晰。 “门开了吗?” “嗯!”方嘉嘉懵头懵脑地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在说车子的后备箱,“开了。” “你又关上了。” “对,关上了。” “不对——” “什么不对?” 时机不对。叶朗沮丧地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接钥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