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肉,随着经脉游走在周身,令他止不住地发颤。 “没什么感觉。”烛玉将眼帘垂得更低,喉结微滚。 他仍不明白翻涌在心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却清楚感知到它已呼之欲出。 颈上的金鳞轻抖着,仿佛在迎合她的动作,就连被他掩藏在深处的邪息也蠢蠢欲动,想要翻出身躯,勾缠住她的灵息。 “沛沛,我……”他抬起手,试图握住她的腕。 可指尖还没碰着,虞沛就已收回手去了。 她曲肘抵在桌上,说:“就像你的鳞片——人和妖哪怕长得再像,到底也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半抬的手一顿,烛玉倏然抬眸望向她。 “那你呢?”他颈上的金线渐渐褪去,“你会不会因为人和妖不同,而抵厌妖族?” 他的眼神再平静不过,却让虞沛记起刚到鲛族的时候。 头几年里,哪怕养父是鲛族首领,也鲜少有小鲛人愿意与她玩。 原因无他,同年纪的小鲛人还不会化形,每日都甩着条长尾巴四处嬉闹。但她还得靠着吞服海玉珠,才能在鲛宫里生存。 那几年就同他现在的眼神一样,平寂到没有丁点儿波澜。 却又让她无可避免地感受到被排斥在外的滋味。 “不会。”虞沛答得干脆,勾住他的小指拽了拽,又摁了下他的指腹,“我保证,就算遇见再多同族,最好的朋友肯定也还是你啦。” 烛玉本以为自己会心喜于这样的许诺。 最好,往往也占据着唯一的位置。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绪没有丝毫好转。 反而渐生出更为厚重的、压得他无法平静的烦躁。 他的表情仍没变化:“听闻天域学宫的人,多讨厌妖族。” “你是担心这个?往常你到哪儿不都受欢迎得很,如今倒有所顾虑了。” 在云涟山时,虞沛就听他说也会去天域学宫——也不知他是如何让老龙君松口的。 烛玉一言不发。 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 只不想叫她生厌。 两人没聊多久,虞沛便叫烛玉先离开了。 他走后,她时不时就扫一眼门口。 倒奇怪。 闻守庭和许睦之怎么还没来。 又等了小半钟头,见还没人过来,她索性拿出了复影镜。 摁下红玉后,石阁的景象逐渐映在了镜面上。 镜面倾斜,她恰能看见坑底的毛团儿。 可毛团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它正在抖。 混黑的身躯还在不住散发黑气——跟烤焦了的包子差不多。 渗出的邪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坑底,不一会儿,她就只能看见半边毛团了。 虞沛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毛团听见声音,一僵。 它转过身。 看见她的瞬间,它爆出一声哭嚎:“嗷呜呜——!!!” 一双葡萄大眼几乎被泪水泡透了,面前的茸毛也湿哒哒地黏在一块儿。 虞沛:? 所以它刚才是在偷偷地哭? 毛团儿飞一样跳至镜子跟前。 一砸一个坑,眼泪横飞。 跳到镜前后,它死死贴在了镜子上,一对附足紧抱着镜子痛哭流涕,泪水蹭得到处都是。 惊天动地的哭音里还混着幼犬似的微弱哼哼。 “哇——呜呜呜!” 为什么它不是人? 为什么要跟她不一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