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只幼兔,不管是吃还是要皮子都不是很够,但在乔金粟和乔银豆眼里可就不一样了,小不点一团团的多好玩。 释月伸手在空空的陷阱里一拂,把几丝残留的灵气掬在手心,有股草木气和血腥味,她觉得这灵气有些古怪熟悉,还未等她琢磨出什么门道来,这点子灵气已经消散干净。 “也没个脚印什么的。”喜温说。 释月转头一看,三人从大到小已经齐齐躺倒在地,看架势是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歇上一歇了。 喜温设下陷阱这块地界多溪多潭,一到雨季就蔓成浅浅的湖,所以成就了一片水杉林子。 仰面瞧着,无数水杉随风摇曳,它们的叶子如细羽,蓬蓬松松的,叫释月感到一阵奇妙的晕眩,明明躺在地上,却觉天地转动。 ‘睡上一觉,也是舒服。’释月如是想着。 小兔子蹦跳着想逃,乔银豆走步稳了许多,爬起来赶紧追去,俩小东西都走不快,喜温一起来就能逮住,所以就侧托着脑袋笑看着。 乔金粟在吃野莓,拿到一粒发现是黑的,就递过去喂给释月。 ‘小家伙也知道讨好了。’释月好笑的想着,唇舌一碾,甜酸鲜活。 林子里四面有风,枝叶摩挲声各异,即便如此,那利箭破空声还是喜温还是听出来了。 她的动作快像细脚健硕的鹿,猛地将乔银豆扑倒,头顶一阵凉意,可这一瞬间,身后又传来乔金粟的尖叫声。 ‘完了。’喜温僵硬地转过身去,随即松了口气。 乔金粟完好无损地被释月抱在怀中,而方才从她头顶掠过的那支箭正被释月捏在手里把玩。 脚步声由远及近,喜温瞪过去,就见到是几个少年,其中有一人还是那穆卓的小舅子,叫琪格。 他们也没想到会差点伤人,表情有些过意不去,但偏偏又要用霸道无礼来掩饰不安。 “谁叫你把汉人带过来的!?整天同汉人在一块,是想嫁到山下去,所以不肯同那穆雀结婚吗?”琪格抢先大声数落起喜温来。 如若喜温是个汉族姑娘,此刻脸上必有羞窘和自惭,但山林和弓箭滋润了她,给了她一种不好言说,但能与男子比肩的东西。 喜温大声道:“我嫁不嫁人干你什么事?那穆雀是你爹还是你娘,我不嫁他就生不出你了是不是?屁股比脸大的东西,滚!” 喜温比他们都大几岁,他们小时候顽皮还被喜温教训过,柳条抽屁股也挨过。 琪格嚅嗫着回嘴,走得远了些,又转脸冲喜温吐舌叫骂。 喜温拿过释月手里的箭就扔了出去,射断了琪格拴猎物的枝条,死鸡活兔落了一地,琪格惊骇地转头看喜温,知道她不是只动嘴皮子的,囫囵踢了脚想逃跑的猎物,抓起来走了。 虽是虚惊一场,乔银豆懵懂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乔金粟吓得够呛。 幸好夏日昼长,这一路上都是光亮亮的,乔金粟顺着被自己握住的两根纤指往上看,瞧见绣了粉山樱的宽袖,布衣横纵的纹理,还有释月平静而淡然的姣好面孔。 乔金粟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轻轻摇起了手,脚步也变得雀跃起来。 释月这边出林子,方稷玄那边也出林子,如一个‘丫’字,从两边汇聚到一条路上。 她手里提着个乔金粟,方稷玄手里也提着东西——一个大蜂巢。 一般人要是割了蜂巢,得叫蜂蜜狠追一阵呢,但方稷玄身边没有几个蜂,倒黏着几只斑斓的蝶,飞上飞下,飞前飞后,就是不离他,俩娃娃都叫看呆了。 “哇!这是老蜂巢了吧?哪找到的?在这边上居然捡到?”喜温惊讶地都要跳起来了,两根辫子在背上飞。 刚才方稷玄进林子喜温是瞧见的,掐着时间一算,觉得他去不了多远,在这附近什么好东西能剩下?更何况是一个现成的蜜罐子呢? 野蜂虽说是很爱干净的,家宅要是破旧了,就会遭到遗弃,但这老蜂巢看起来并不旧,也不残破,找不到弃置的理由,很可能是因为族群里出了两只蜂王,内讧了。 今年鸭子河泺这一带不少人家都种了红豆,对外迁来的汉人来说,红豆就是红豆,但对于林中人来说,红豆就是一种山间的野果,也可以叫鹤莓。 红豆荚在日头下一天天的鼓胀硬实起来,但同林中人的‘红豆’一样,它们都是秋冬时才收获的果子,还没到熟摘的时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