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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一下就恼红了脸,她就是仗着蓉娘不怎么与她计较,所以嘴一日比一日毒。

    方稷玄没理会女子间的口角,倒是释月握住一把香椿芽抖了抖,不解地问蛐蛐儿,“你怎么老瞧蓉娘不顺眼?她又没同你爹交.媾,你爹酒蒙子一个,阳虚委顿,有什么好的?”

    蓉娘笑得更厉害了,蛐蛐儿听了释月这直白露骨的一番话,原本也是气极,一见她托腮坐在门槛上,那双干净乌溜的眼仁望过来,真就是那么好奇困惑,蛐蛐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把心里那一包委屈都倒了出来。

    “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晓得这个道理啊!她真老老实实卖羊肉就好了,可她还卖皮肉呢!要不是她带坏了风气,怎么叫别人都以为我也是能随便调戏的!?”

    那夜蓉娘真说准了,蛐蛐儿叫个醉鬼给搂了一把,喊她爹也不醒,最后是挣扎的时候撞碎了一个酒坛子她爹才惊醒的,而且醒了也不是给蛐蛐儿撑腰的,反而是打了她一巴掌,埋怨她打碎了一坛子好酒。

    蛐蛐儿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释月认真与她解释,“蓉娘买欢没收人银子,要不然太贪了,容易落了债。”毕竟是收了精气的。

    蓉娘差点要叫‘阿弥陀佛’,跺脚道:“祖宗别说了,同她说个什么劲儿,打小没娘的丫头,怪可怜的,只有个爹,揍她拧她只能受着,要是认了这爹是个坏的,这世上不就没人对她好了?”

    “你才可怜!”蛐蛐儿被说中痛楚了,拼命跳脚嚷着。

    “你可怜。”蓉娘抱臂反驳。

    “你可怜!”

    “你可怜。”

    “你可怜!”

    蓉娘没再说下去,因为蛐蛐儿他爹秦三从后头过来了,往她后脑狠狠拍了一下,要她去煮面。

    蛐蛐儿踉跄了几步,捂着脑袋有些懵。

    秦三见蓉娘倚在门边呢,又冲蓉娘笑,蓉娘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释月拈起油旋小笸箩里盛着的酥皮碎屑吃着,很纳闷秦三怎么还没叫酒醉死?

    一碗羊汤,老丈只吃了半个油旋,可不是他吃不下了,只是想留着带回去给老婆子吃。

    蓉娘瞧着天色渐晚,就道:“你赶这时候回去,铁定是黑在路上了。”

    “我老汉不愁。”老丈乐呵呵的笑着,说:“这街后头不就是花市吗?战打完了安生了,又招了好些人,我不少同村的在里头做花匠小工,我去借一宿不难。”

    栓春台天干物燥,自前朝起就很重视水道相通,依着城外的红崖湖和黄带河,用大渠引水绕农田,又用小渠引入城中方便百姓取用,也做灌溉花草之用。

    不过一年里只春夏有水,大渠除了入冬前还有一次冬灌之外,其余时候天干它也旱,所以渠里的水格外珍贵。

    长街左右就有两条小渠,一条灌溉淘洗,一条吃水浣衣,盖不能混淆了,否则叫人从街头打到街尾,可是丢脸又不占理。

    眼见着雨季快到了,昨个还见个花铺的掌柜指使小工去清扫沟渠呢。

    老丈同蓉娘道了谢,挑起扁担走过来,仰望着那随风摇动的店招,就见上面画了一只大大的油旋,金黄饱满,酥皮落屑,瞧上一眼,也觉满嘴油香。

    “真好啊,我们这些不识字的也瞧得明白了。”老丈说着见食客登门,赶紧避开。

    食客喊道:“释娘子,请你家郎君做六个油旋来,俩个夹驴板肠,一个夹猪头肉,三个素饼。”

    释月拨了食客付过来的一小粒银子,挑起小秤一称,倒找回去两个铜子。

    油旋有做好烘在炉子里的,方稷玄拈起一只,入刀剖开,长筷从温炖着的锅子里夹出驴板肠和猪头肉,依样切碎,用刀一撇,塞进饼心里,再浇上半勺肉汤,真叫一个饼酥肉香。

    食客接过来就挑出一个驴板肠馅的大咬一口,比了比大拇指,道:“吃了这么多家,就数你这的驴板肠裙边厚又绵烂,我老爷子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大姐说买参续着,我二哥说准备白事,我呸,我就买一驴板烧油旋回去,瞧着吧,拿着在老爷子鼻子底下绕一绕,登时就能窜起来撵着我追打了!”

    释月没忍住笑起来,短眉毛大圆脸的食客边笑边往外走,道:“瞧瞧,一笑多好看呢,我爹要真叫你这驴板肠医活了,改天给送个‘饼到病除’的匾来。”

    栓春台这黄沙天里,形形色色的食客也挺有趣。

    释月绕开屏风往后院走去,院墙里榆钱成串,槐树花苞待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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