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从梦中惊醒。 “他替我挡了许多邪术, 似乎力弱不能支,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王翎忙问。 释月笑道:“法子?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王翎一愣,想起释月所言龙神缺位那两日, 从瞿城出港的船只总有失踪的, 这事情王翎手下探子也有记录在案, 只是没个头绪。 直到这一回, 终于有连尸首带船只一并被人发现了,却是含着戕害人命的蛊虫! “仙君的意思是, 如三皇兄那般, 每年用千百来号人的魂魄为饲?”王翎的语气变得沉重而缓慢, 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热切。 皇家血脉,打小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听多了隐含深意的话语,一个眼神就能剖析出万般心思来。 释月方才并未提到王翡半个字, 甚至没有提到瞿城。 “咦?你如何听出这许多意思来?”释月笑道:“不过, 这的确是最快也最滋补的法子了。” 见王翎不语, 释月声色幽幽如鲛人吟唱, “做大事的人, 怎么能这样心慈手软呢?也难怪,你身负白蛇,想来难为这乱世之主,还是在这海角之地做个寻常郡王,小心守着你为女身的秘密,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莫要连这点子荣华富贵都握不住了。” 软舌赛过利剑,但于王翎来说,释月这话也不算什么。 她待释月说完,平静开口道:“王翡这般心性,他日若登临王位,我是没有活路的,只能进不能退。” 释月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掩口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早就打定了主意,只不过还得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似乎被是压到极点才反抗,没有活路了才抽刀,如此这般,便可清清白白,名正言顺了。” “清白不清白的,”释月接二连三言语带刺,刺得王翎面皮也有些松动,看得出她很哀伤,但掩藏得极好,“无所谓了,名正言顺更是可笑,我永远也无法名正言顺的。” “可笑,”释月轻哼一声,道:“我看错你了?世间的规矩不破不立,你反倒把自己拘束在一个腔子里。” 王翎叫释月说得动容,真实的情绪一下涌了出来,释月看着她眼底的难过一歪首,道:“何故这样难过?蛇也好蛟也罢,哪怕是龙,都是依附你而存在,你强大他自强大,用邪门歪道饲养供奉,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于你无益,被反噬吞没是必定的。” 王翎搓了把脸,看着释月扯了扯嘴角。 “我难过是因为我母妃死了。她病了多时,苦苦撑到我归来,想见我一面,但却死在我入皇城的当夜。” 释月竟是猜错了,怪只怪王翎与白蛇之间的关系实在过于缠绵了些,但在她心中,还是不及娘亲。 “巧吧?” 王翎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十分尖锐,释月甚至能摸到她未说出口的恨意。 ‘呲啦’一声,油锅响。 王翎一下没回过神来,在这样情绪浓郁如阴云,几欲落雨的情况下,方稷玄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她突然有种不知该怎么描述的感觉,什么皇权富贵,什么龙神权势,在这院里还比不得一餐饭紧要。 今儿饭菜是什么呢?豆腐罢了。 豆腐切成四方块,正在油锅里炸,炸成金黄之后,再削开头顶一面,但不能弄断了,因为这菜的名字叫做豆腐箱,削开的一层做盖子,断了就不是盖子了。 那个火红色的小家伙正踩在灶台小凳上,用勺子挖豆腐馅,然后再把释月起先炒好的肉沫、海参、笋粒、香菇馅填进去。 小勺看起来居然是银的,似乎是小家伙专用,大小合适。 它每个豆腐都塞得很满,轻轻用勺子拍平,得意洋洋的晃晃身子,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它是火一类的精怪吗?”王翎很懂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但此刻实在好奇,“怎么能被你们养得这么讨喜?” 释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有时候也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