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百姓和死者亲眷哪里肯松松放过这“禽兽”?无数鸡蛋、烂菜叶子,不要命地往张生的身上砸。 张生出了一趟门会友,才回衙门登记就被冠上了“凶犯”之名扣押,巧的是,几个死者失踪的时间和他出门的时辰次次都能对上。 他拒不认罪,却百口莫辩。 陆青帆抱剑沉默地望着日头渐渐升高。 “云姑娘还没回来么?她到底行不行啊……”任师爷眼睛一个劲儿地看时辰。 “你自己招的人还不放心?”容貌端方的提刑按察使宗毅瞟了眼从容的陆青帆,“还不如个年轻人淡定。” 任师爷讪讪地闭上了嘴。 午时已到。 端坐在最上首监斩的刑部侍郎聂勤大人轻咳一声,法场内外安静下来。 “张生,你还有何话说?”聂侍郎扬声问道。 “下官……当真冤枉。”张生嘴皮布满血痂、声音嘶哑干涩。 “哼,自古在这青州法场斩首之人,无一不说自己冤枉,可真冤枉的又有几人?!”聂侍郎再不废话,扬手丢下令牌。 “斩”字令牌清脆落地,伴随着一声“行刑”,刽子手饮酒喷刀,揪掉张生背上的“犯由牌”,长刀寒芒如炬,晃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张生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蓦地,一个清婉绵软的嗓音突兀地响起:“且慢!大人,张生有冤!” 第3章 法场还清白 张生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硕大的包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是云姑娘。”张生小声喃喃一句。 她怎么来了? 等待行刑的老百姓亦是一片哗然。 “丧良心哪!凶手都要死了还被拦下!” “这不是昨儿按察司招募的仵作云姑娘吗?” “哎,还真是她!我昨儿跟她一起面试的!她的水平……”法场外的男子赞赏地竖起大拇指:“是这个!” “张生不会真是冤枉的吧……” …… “法场之上,岂容你放肆?!”聂侍郎只等张生人头落地便能结案,怒火中烧的他冲差役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她拉下去!” 不待差役动手,云曦就不卑不亢地朝着监斩台行叩拜大礼,随即扬起一张清丽出尘的小脸朗声道: “民女云曦,见过侍郎大人。民女找到了张生没有杀人的确凿证据。若不能证明张生清白,愿受擅闯法场之罪,与张生同罪处斩!” 云曦的话让行刑的官员和围观的老百姓将信将疑,张氏夫妇险些没吊住的那口气儿又续上了,再次跪在地上喊冤。 此刻若是再叫差役把云曦拉走,倒显得聂侍郎以权压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青州大案已经彻查清楚、并无疑窦。你胆敢拦截法场行刑罪加一等……” “敢问大人,张生可是屈打成招?” “自然不是!”聂侍郎话一出口便已后悔。 坏了,上当了。 云曦清眸满是智慧:“既然张生并非屈打成招、行刑前又拒不认罪,这便是此案最大的疑窦了。大人代天子巡察,必是黜邪崇正、大公无私的好官,不会放过案子任何疑点的,对吧?” 聂侍郎被云曦的高帽子压得险些背过气去。 “巧言令色!既如此,你且说来!” 聂侍郎倒是要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比得上整个提刑按察使司衙门不成?! 云曦再不废话,将包袱搁在地上,沉甸甸的“证据”卷起一圈灰尘。 她拆证据的间隙,按察使宗毅撞了撞陆青帆的胳膊:“哪儿找来的小丫头?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不然倒是个混官场的好料子。” 瞧把聂侍郎给堵的,憋屈坏了吧? 宗毅心里暗爽,这些日子被聂大人弹压的郁闷总算纾解了不少。 “街上捡的。”陆青帆嘴角微扬,一抹淡笑很快散去。 “民女昨日验看五具尸首,包括五年前的孤女、通判之女,去年末身亡的卖货郎之女、今年初的脂粉铺子老板娘,以及最近遇害的芙蓉坊淸倌儿。” 云曦指了指面前贴着字条的一整排小包袱,令众人一眼就能区分哪个包袱对应哪个死者。 “五人皆系雨夜受害,头部遭重击而亡,死前并未失身……” “呵,这些结论同衙门仵作的验尸结论有甚区别?”聂侍郎轻嗤一声打断云曦:“若你再废话连篇,本官便……” “要继续行刑”的话还没说出口,云曦一脸诚恳地道:“请问大人,那衙门验尸记录上可写了凶犯打了死者多少下?” “这……”聂侍郎一讪。 “创口是平是凹?” “死者身量几何、是否壮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