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鱼篓中一扣,往她面前一送,讨好地说:“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了捉鱼,不是故意吓你的。” 她往篓里看了一眼,一怔:“这是什么鱼?” “嗯?”少年自己倒还没来得及看,经她一问,也凑上来往篓里看。眉头迷惑地皱起:“这什么鱼啊?我在这溪中抓了那么多鱼,从没见过这种。” 空空的篓里只卧着一条鱼,看来少年今天刚刚开张。这鱼大约三寸长,鳞片青黑,鱼腹惨白,尖嘴侧面露出细小的锯齿状牙齿,鱼眼漆黑无光,透着森森戾气,趴在篓子底部,鳃部翕动,时不时激烈地扭动一下。 九蘅“啧”了一声:“这鱼真丑。” 少年点头:“不但丑,还这么瘦小。连炖碗汤都不够。” 二人正看着鱼议论,那条鱼突然扭动了一下,他们似乎听到了一声古怪的、粘腻的轻响,然后就看到篓底多了一条鱼。 二人都是愣住,默默盯着篓底看了许久。还是九蘅打破沉默,迟疑地开口问道:“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少年也犹疑不定:“是……吧?” 九蘅:“你到底网到了几条鱼?” “两条……吧?” “可是刚刚我明明只看到一条。一下子就……一下子就……”她把两手的食指并在一起又分开,“一下子就变成两条了?是我记错了,还是看错了?” 少年也是一头雾水:“那我也是……看错了?” 二人面面相觑,均是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 少年突然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努力地清醒过来:“不对,怎么可能我们两人都看错呢?事情分明就是:我明明只捕了一条鱼,可是它刚刚在我们的注视下生了一个孩子!” “噗……”九蘅被这话逗乐了,有那么一瞬忘记了自己还处在生死逃亡的路上。哈哈笑道:“你是不是傻?鱼是下籽的,然后籽孵化成鱼苗子,怎么可能瞬间生个孩子,还跟它本身一样大小,长得毫无二致?” 少年被嘲笑了,恼火道:“我自小就在这水里摸鱼捞虾,怎么会不知道鱼是下籽的?但是明明是我们亲眼所见嘛,你明明也看到了啊!得亏有你这个见证人,我若直接说给别人听,有谁会信呢?” 九蘅也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第二条鱼的出现,发生在他们未曾移开片刻的监视下,简直不可思议。也是,除了“鱼生了个孩子”这个说法,又如何解释呢?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不像是生孩子,倒像是……这条鱼,分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这句话说出来,青天白日的,居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年被这样的猜测也是震了一下:“你是说,它由一个分裂成两个,创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若是这样,其中一条被我炖吃了,别一个‘它’还活着,再一分为二,我再吃一条,还有一个它活着……”少年的想象力突然被激发,两眼灼灼发光。 九蘅:“照你这么说,这条鱼岂不是做到了永生不死?” 少年开心地道:“永生不死好啊!我捉一条鱼,就等于捉到了千千万万条鱼,够全村人吃一辈子了!” 九蘅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我觉得吧一定是刚刚我们看错了,你本来就捉到了两条鱼。” 一边说着,又凑到了鱼篓前看了一眼。这一探头似乎惊到了它们,其中一条鱼的眼睛呆滞地转动了一下,冲着篓口的方向,猛地弹起!嘴巴张开,咧到不可思议的大,露出口腔中一层一层、一直密布到咽喉的利齿。 九蘅盯着这张怪嘴,来不及反应,眼看着要被它咬到脸! “啪”的一声,少年把篓盖子盖了回去,跳起的鱼撞在盖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复又跌回篓底。 她有些吓到,道:“这鱼凶得很,像是会咬人的。” 少年哈哈一笑:“谁咬谁?回家就炖了它们。”这时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相貌妍丽,皮肤细腻,身上衣服虽破败脏污,背上似乎还有斑斑血迹,却看得出质地不错,不像是山野村姑。问道:“你是哪个地主恶霸家逃出来的丫鬟吧?” 九蘅心道:这少年必是平时没有少听集市上的说书唱戏,片刻间脑子里就联想出了一出话本。不过即使是他听过那许多故事,也猜不到她的身世比故事里还要悲哀。只点了点头:“是的。” 少年单纯的脸上露出同情的神气:“你饿了吧?走,我领你去家里,让我娘炖鱼给你吃。”一边说着,把鱼篓背到了背上。这少年站直了身子也比她高半头,但看上去比她稚气一点,大概比她小一两岁。 此时她又累又饿,若是继续踏上漫无目的逃亡之路,怕是要饿毙山中。不如跟他到附近的村子里歇息一下,蹭点饭食,再做下一步打算。 跟少年道了谢,与他一起上路。 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阿七。”然后看她一眼,显然是在等她也做个自我介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