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岚急了,大声说:“嫁人嫁人!难道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我以后不嫁人,只一心给你养老,这总行了吧?!” 袁冬梅被女儿的态度震住,半天讷讷道:“不嫁人怎么行?你老了依靠谁呢?” 每次一和母亲在一起,章亚岚就会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说是吵,实际上是章亚岚单方面发脾气,母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讨好。章亚岚其实也想好好和母亲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每一个字都会触动她内心的不甘与愤怒,令她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无能、无用!她自己一辈子活得窝囊,还想把我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什么叫女儿再能干、再孝顺也没有用?什么叫不嫁人老了无人依靠?女性独立、女性解放说了这么多年,怎么她就完全听不进去呢?】 最亲近的人,往往伤你最深。 赵向晚缓缓开口:“章亚岚,让我来和阿姨说话吧。” 赵向晚的单调平稳,带着一股让人安静的力量,已经在暴走边缘的章亚岚被安抚下来,吐出一口长气,不再吭声。 赵向晚拖过一把靠背椅坐下,与袁冬梅目光平视。 “袁阿姨,您想和丈夫离婚吗?” “不想。” “为什么呢?” “一个离婚的女人,名声不好。而且……没有男人的家哪像个家,会被人欺负的。” “如果您丈夫坚决要离婚呢?” “我就忍着,只要他不离婚,我什么都可以。” “哪怕他家暴,哪怕他把你打死,您也不愿意离婚吗?” “不会的,他下手有轻重,他就是脾气来了打两巴掌,不会闹出人命的。” 听到这里,赵向晚已经感觉到胸口发闷,转头看向章亚岚,果然,章亚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必须换个思路。 “您知道家里有多少存款吗?” “他以前赚得多,每个月会给我一两百块钱家用,我省吃俭用存了几千块钱,后来有时给有时不给,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如果他以后不给您钱,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袁冬梅警觉起来。她操持这个家二十年,自认尽到了一个家庭主妇应尽的责任,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章石虎当真硬起心肠不再给钱,她的生活难以维系,那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袁冬梅的心思被赵向晚牵动:“不,不会吧?他是我丈夫,他得给我钱啊。” 果然,钱是英雄胆。 谈感情、讲道理,都不如谈钱来得更直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虽然是外人,但今天看到您丈夫带着情人上门炫耀,说他有了儿子,让您侍候他的情人安胎生子。这样的羞辱一般人根本忍不了,为什么阿姨你却能忍?” 赵向晚的话非常刺耳,可是却直指核心。 “我……”袁冬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股热气往头顶直冲,一张胀得通红。 【为什么能忍?不忍又能怎么样?我没有上班就没有钱,难道坐在家里饿死?亚岚需要生活费,要买新衣服、新鞋子、新的床上用品,这些都要钱。他吼完我、打完我,累了也会良心发现,这个时候开口找他要钱,总能给个百八十。 可是,这能和亚岚说吗?不能啊,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关心过钱从哪里来。再说了,告诉她又能怎么样?离她大学毕业上班拿工资还有三年半,她也没办法挣钱啊。】 赵向晚的语速缓慢而轻松,仿佛潺潺溪水流过草滩。 “很快那个女人就会与您丈夫决裂,到时候您丈夫会短暂回归家庭,但心野难收,过不得半年他又会再找其他女人生儿子,您打算继续忍受?” “我,我还能怎么办?” “新中国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您丈夫现在的行为已经在挑战道德的底限。从我在图书馆翻看的资料来看,他内心执着于生儿子,您既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那他永远不可能回归家庭。” 袁冬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让他生,我来养!” 章亚岚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拍茶几站了起来:“你帮他养儿子?你是不是脑壳有包!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