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要舍弃亲生的儿,心还是会痛。 可是,赵向晚的面容浮现在她面前。 赵向晚年纪虽小,看问题却通透,不直接告诉顾文娇答案,而是通过提问的方式让她自行选择。 对啊,天宝姓樊不姓顾。 他今年六岁,距离十八岁成年还有十二年。 假如他二十六岁结婚生子,还有二十年。 顾文娇如果能活到八十岁,却还有五十年。 6与12、20、50相比,哪个数字更大? 就连小学生也知道,6最小。 舍弃已经付出的六年时光固然痛苦,但却换来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的轻松自在,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有时候,人也得为自己着想。 哪怕身为母亲,也不是必须无条件奉献、牺牲的理由。 顾文娇抬起头,伸出手接过天宝,紧紧抱在怀里。 天宝抱着她的颈脖,抽抽答答地哭着,温软的小手贴着肌肤,让顾文娇感觉到全身心被依赖。 母性天生,此刻拥着儿子,顾文娇有一种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感。 樊兴富有些慌,怕媳妇和他抢孙子。儿子多半是要被枪毙的,但好在他还给樊家留了一个后。如果顾文娇把孙子带走,那他怎么办?樊家怎么办? 樊兴富虎着脸伸出手,态度强硬,一把将天宝夺过来。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弄疼了天宝,天宝开始号啕:“妈妈,妈妈!” 孩子的哭声里,顾文娇抬眸看向樊兴富:“以后,不要溺爱天宝。你们已经害了儿子,不要再害孙子。” 樊兴富急了,大吼道:“我怎么害了弘伟?我心肝宝贝似地把他养大,供他娶妻生子,看他升官发财,怎么就害了他?是你!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把他送到警察那里去的,你这个克夫的扫帚星!我家弘伟小时候听话得很,都是被曹得仁给带坏的,你们这些害人精,你们都不得好死!” 天宝被吓得哇哇哭。 樊兴富慌忙拍着天宝的后背,边摇边哄:“天宝不怕,天宝不怕,你妈妈不是个好人,咱们以后不要理她。她把你爸害死了,她是个害人精。” 天宝一双懵懂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呆呆地看着顾文娇,依然伸出手冲她喊:“妈妈,妈妈——” 顾文娇冷笑一声,双手捏拳,眼中满是怒火。 “你们可真会找别人的理由!仗着心黑、不要脸,就甩锅给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顾文娇可不怕你们。人都说,惯子如杀子,你们在樊弘伟小时候纵容娇惯,他打了人你们从不管束,反过来夸他有力气、身手好。怕他吃亏,还花钱送他去练武,你们这就是助纣为虐! 曹得仁从小没爸没妈,跟着樊弘伟屁股后头跑,说是樊弘伟带坏了他,我信。可要是说他带坏了樊弘伟,我真想啐你们一口!你们怎么还脸说是别人带坏了樊弘伟啊? 你再敢骂一句害人精试试?我现在已经和樊弘伟离婚,按理说天宝监护权应该归我。我现在是心情好,让你们带着天宝。要是把我搞毛了,马上去法院起诉要回天宝,改姓,我让你们樊家断了香火!一天到晚香火、香火,就你们樊家那恶毒自私的香火,还续个屁!” 顾文娇怒火中烧,一顿训斥之后,樊兴富气焰顿消,嘟囔道:“天宝是我孙子,是我孙子,和我一个姓,不能给你。以后我不来了,不来找你了。天宝就跟着我,我来带,保证不娇惯,你放心……” 说罢,樊兴富抱着天宝飞快离开,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顾天娇按着胸口,感觉到那里依然在痛。 忍一时之痛,换一生平安,值得。 七月底。 炎热的午后,蝉鸣阵阵。 樊弘伟、曹得仁病愈出院,赵向晚与重案一组成员一起来到医院,准备将两名要犯押送回看守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