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县是个小县城,因为火车站经停的车次有限,而且火车票难买,因此这里大多数人外出会选择汽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些外出务工的农民挑着大包大包的行李,行走间避免不了撞到人,不停地道着歉。 祝康看到这个画面,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脑中忽然闪过一些回忆片刻,不由自主地站住,有些出神。 赵向晚疑惑地看向他。 【好眼熟。】 【好像……小时候也有个男人,这样扛着山一样的行李,在人群里走着,撞到人之后不停地道着歉。是谁?】 某些熟悉的画面,会触发回忆,这很正常。不过祝康的表情太过严肃,看着似乎有些痛苦,赵向晚提醒一句:“怎么不走了?” “走走走。”祝康抬起手敲了敲脑袋,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六岁的时候撞了头,以前的记忆都消失了,为此还留下了后遗症,偶尔会头疼。” 赵向晚随口问了一句:“淘气摔了?” 头越来越疼,祝康皱眉强忍着:“不知道,我爸妈没有说。他们还开玩笑说幸好忘记的是六岁之前的记忆,不影响我读书。就是偶尔会头疼,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 听到祝康说头疼,与他共事几年的赵向晚关心地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毛病?” 祝康笑笑:“到星市读书、上班之后就很少犯病了,我还以为是长大后身体越来越好的缘故呢。没想到今天一到罗县,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曾经见过。这头,又开始疼了,奇怪得很。” 赵向晚道:“是不是六岁前你在这里生活过?” 祝康摇头:“应该没有。我爸、我妈都是农村人,一直生活在珠市城郊,后来做点小生意,从来没听说他们到过罗县。” 赵向晚想了想:“罗县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县城,咱们湘省类似的小县城挺多的,到处都差不多。也许你小时候的记忆错乱了,记混了也是有的。” 祝康笑了,疼痛感瞬间消失:“是,有可能是记混了。” 说罢,两人继续前行。 走出汽车站前面的广场,经过一排临街铺面,看到街角一家副食店,店面上方“红玉”二字十分醒目。两人对视一眼,径直往店面走去。 这家副食店生意很好,进进出出的顾客挺多,有的买方便面,有的买洗漱用品,有的买礼品,进去的人都不会空手出来。 装烟酒的柜台上面有一台收费电话机,时不时有人过来说一声:“老板,打个电话。”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收银,随意回了句:“打吧。长途一分钟一块钱。” 一分钟一块钱的高价收费,也阻挡不了大家打电话的热情。 赵向晚站在店门口,不过才十分钟已经有三个人过去拨打电话。不过大多对话都很简洁,盯着收费机上的时间显示,卡着点挂电话。 等到人稍微少一点,赵向晚走过去,拿起电话拔打了重案一组办公室的电话。 “老高。” “是,我们已经到了。” “现在还好。” “你们那边怎么样?” 老高简单地说了几句,闵成航收到妻子留言之后,反应更为奇特,不言不语,沉默以对。哪怕朱飞鹏拿出阿强、刘商军的口供,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似乎在等待什么。 赵向晚知道,闵成航在等待妻子到警局来见他。只有见到妻子,他才会承认自己是11·6劫案的真凶。 挂断电话,赵向晚交了电话费给老板娘,又买了一盒奶糖、两瓶水果罐头,趁机攀谈起来。 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嫂子,见赵向晚花钱痛快,又听到她的本地口音,态度很亲切:“姑娘你是我们罗县人?出去打工了吧?看着赚了不少钱呐。” 赵向晚笑了笑:“是啊,离家一年了。在省城做点小生意,还好吧。” 老板娘探出脑袋看一眼站在门口没进来的祝康:“那是你对象?看着不太体贴啊。怎么不让他进来花钱?你呀你呀,怎么都是你出钱?” 赵向晚压低声音:“钱都在我这里。他看着光鲜,其实荷包空空。” 老板娘被她成功逗笑,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你这姑娘,好样儿的!不愧是我们罗县出去的,脑袋就是灵光。” 赵向晚叹了一口气。 老板娘好奇地问:“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赵向晚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找我大姐,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老板娘立马打听起来:“你大姐?她怎么了?是不是丈夫出了问题?” 女人嘛,都喜欢听八卦。赵向晚一说大姐跑了,那多半和家庭纠葛有关,听着就故事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