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捂一捂,灌上水竖放在竹篓侧边。离开茶寮,她依旧如上午那般,沿边走。 一路上,她时刻注意着自个的身体。说来也怪,除了早上那一刺,一直到天快黑,她都没等来第二下子。这让她不禁生疑,难道后脑刺痛不是真气逆流的预兆? 辛珊思不敢大意,晚上没入城镇。她是真怕犯病时,正处人多的地方。 路边破败的瓦屋,瞧着还好。绕着转了一圈,随手捡了些柴,来到门口。掉在地上的牌匾,早已被岁月腐蚀。她低着头凝目瞅了好一会,也只看清一个“庄”字。 用柴小心地推开半掩着的烂木头门,吱呀一声,在这晚间显得尤为渗人。见着地上有火灰,辛珊思松了口气。这里歇过人就好。荒郊野屋没歇过人,才诡异。 进屋先架火,有了火光,她心更踏实。用没剩几根枝的笤帚,把地扫一扫,将灰尘、碎瓦扫到火堆边上。今晚她也不打算熬粥,拿出馒头烤一烤,就着笋干吃。 水囊里水不多了,她明天一早就得找地方灌水。 两馒头才下肚,辛珊思右耳微微一动,眼睫下落,隐隐马蹄声来。她不意外自己能听到老远的动静,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过一块断瓦放到身边,用点力将它锤碎。之后喝了两口水,取出针线包来,又开始打络子。 这可是她目前的生计。 “律”一声,三匹骏马停下,在前的那位很年轻,一双柳叶眉让他显的有些女气。但喉间的凸起,又表明了他乃男身。 “教主,有人。”落后半马的山羊胡中年,拧眉看向透亮的瓦屋。 柳叶眉男子,眼里生笑:“咱们今晚就歇在此。” 缀在最后的那位大胡子,没啥意见。他们教主天生好凑热闹。拉缰绳,调转马头跟上。 屋里,辛珊思盘腿坐着,一脸认真地在打络子。许是早设想过类似的场景,她这会心情还挺平静。江湖上正经人都讲道义,她做到不主动招惹,想来也不会找她麻烦。 当然,对待不正经的人,自己也只能拼死防卫。日子总得过,怎么过?努力过呗。 烂木头门敞着。马走近,三人就能看到屋里。见着一姑娘坐在火堆边编着啥,他们是不约而同地紧了下眉,提高了警惕。要说在江湖上行走,最怕什么,无外乎三种? 一、老人;二、稚童,三、女子。 三人下马,大胡子拉马去屋西边。柳叶眉领着山羊胡,放轻了脚步入内,确定此方没有旁的人,抬手拱礼:“打搅。” 辛珊思抬眼瞅了下来人,手上动作丝毫未见慢。她没出声,继续着自己的事。柳叶眉,男生女相,就差有人叫他声教主了… “教主,马拴好了。”大胡子拎着三只包袱回来。 “拴好就拴好,你嚷什么?”柳叶眉斥责的同时,还瞄了一眼火堆那方:“你扰着人家了。” 辛珊思面上无异,心里哭丧。三通教教主方盛励,男生女相,亦正亦邪,他的薄云剑柔比蚕丝,却滴血不沾。这人有个毛病,好奇心极强。寻常出门只带两人,山羊胡一笔先生石通,大胡子大愚。 全对上了,她好想唱,“我好想哭…却不能哭。”哭了,会引起方盛励的好奇心。 山羊胡石通在屋里站了一会,发现人家压根不想理他们,犯了尴尬:“我去捡些柴。” 方盛励没皮没脸地蹲到火堆边,两手张开烤火。大愚瞧他那样,不禁搓了搓小臂,这也不是数九寒冬啊? 辛珊思随他,只当没看见。方盛励左瞥了眼,她身边放了十七块碎瓦砾,心里跟被猫蹭一样,细辨着女子的衣着,想要从中找出她的来历。可惜,一无所获。 捡柴回来的石通,回报:“教主,离义庄不远有口老井,井上盖了盖。属下看了下,井水很干净。” 义庄?是她想的那个义庄吗?辛珊思都佩服自己的运道,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之前的火灰,不会是人家烧纸钱落下的吧?那她把柴架在纸灰上,算不算不敬? 阿弥陀佛,小女子无意冒犯,还请原谅一回。日后再经过,定买香来赔礼致歉。 大愚跟着石通一块出去了。义庄里,只余火星炸裂的声。方盛励仍蹲在火堆边,目光聚焦在正编织梅花的两只手上。 辛珊思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未等石通和大愚回来,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方盛励不动,她更要坐得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