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发梢,她的睫羽轻轻跳了一下。她一把推开他的手,退了一步望向他,不满道:“不许摸我的头发。” 他愣了一下,茫然道:“为什么?……上次我明明都摸过了。” “第一次是我猝不及防,第二次是我喝醉了。”她哼道,“以后不可以摸了。” “可是,”他的声音低落,“其他人都可以摸。” “不为什么。”她哼了一声,“家人朋友当然可以摸。” “我难道不是家人朋友吗?”他茫然,“你说过我们是好朋友,况且我们是师姐弟,也算是一家人吧?” “你不是。”她扬起脸来,朝他下令,“不许摸!” 他叹息一声:“得令,将军。” 然后他又笑着看她,“我还挺喜欢你下令的样子。” 他想了想,“又凶又好玩。” 她有些恼火,伸手去打他。他笑得厉害,躲了一阵,反手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去里屋吃晚饭。 一方木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六副碗筷整整齐齐。沈药师冷冷扫了一眼祝子安,他立即温顺乖觉地去盛饭。 今日阿蓉又煮了鱼汤,选的是渭水最出名的鲜美鲢鱼,清晨方从早市上买回来,一道白水一道高汤煮了,在鱼肚里填上香料,再细细洒了一把白盐。淡淡的鱼香味从大瓷碗里溢出来,温暖又鲜嫩,直教人食指大动。 小尘又抱了一壶酒出来。洛十一神色冷淡地拒绝了,阿蓉十分难得地喝了一点,姜葵要了一小碗,祝子安在沈药师的目光里埋头喝着鱼汤。 一顿饭后,几人互相道了晚安,前往各自的屋子里歇息,为明日的劫法场行动备足力气。 深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银亮的水光跃起在泥土地上,噼里啪啦如豆子般落下。 祝子安提了一盏小灯放在书案上,低头翻开一卷微黄的书册,忽而听见门外传来低低的叩击声。 他披了一件大氅,提着灯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雪白睡袍的少女,撑了一把竹制纸伞,低垂着头。 “原来你也睡不着啊。”他低声说,“担心明天的事么?” 他接过她的伞,领着她进门。他坐在矮案几上慢慢沏着一壶热茶,她在他身边看着他手指的动作,安静地发着呆。 “别担心,”他递茶给她,“会好的。” “祝子安,”她低头凝视着茶盏里倒映烛光的水面,“这些天,你在等什么?” 他怔了一下,垂下眼眸:“你察觉了啊。”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她低声说,“大理寺狱隐隐有动静,但是始终压着不发。我在送往东宫的案牍里大约读出了一些不对劲……祝子安,你知道什么?” 他叹了口气:“……我答应了那个人不说的。”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他又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茶具,注视着微漾的茶水,低低地说:“我见到你长兄了。” “他……离开大理寺狱了?” “他说,请当他不在了吧。”他低声说,“此后世间再无姜端山这个人了。” - 大雨如注。 打铁铺子里,白荇睡不着觉,坐在窗边望着倾泻的雨。 银亮的雨线从屋檐上泻落,在窗边溅起无数珍珠般的水花,重重砸在地面上溅开星星点点的碎光。 交织的风雨声中,她忽然听到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