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姿跟着周鉴之离开的第三天,余微后悔了。 她坐在女儿的房间里,抚着床上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被子,举目四望,明明是这么小的地方,却装满了曾经余姿生活过的痕迹。 她在凹凸不平的单人床上睡觉,在旁边早已起皮的木桌上学习,破衣柜里装着她一年四季的衣服,却寥寥几件得以数清。 当她穿着情人给她买的新衣服时,她的女儿甚至还舍不得扔掉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衫。 余微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捂着那件挂在柜子里的衬衫,弯着背轻颤着,好半天直不起来。 于是,她去找了小周先生。 男人双手交扣着靠在椅背上,好似看笑话般地扫了她一眼,眉头微挑:“余女士,我都吃到嘴里的肉了,你让我吐出来?” “我错了,我给你下跪,你把女儿还给我好不好。”余微脸色一白,明知余姿在他身边会发生什么,可这么直白地听他从嘴里说出来,还是刺得她心脏发疼。 周鉴之勾着唇角,桃花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知道这块表的价值吗?” 余微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块闪着细碎光芒的腕表上,眼神一呆。 “你在我的酒店餐饮里放头发,却妄想得到仅仅1000块的赔偿。” 对面的女人听到他旧事重提,有些心虚地躲开他近乎冰冷的眼神。 “但是这块表,是1000块的无数倍,够你在市区买套房。” 男人优雅地解下了手中的腕表,放在桌面上。 他看到了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嗤笑一声后,站起身,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余姿是我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是给你的养老钱。” 彼时,周鉴之以为那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余微,然而不过两个月,他在办公室里又一次接到她的来电。 这一次依旧是假意以要回余姿为由来向他索取。 周鉴之是有钱,但不代表他愿意随便散财。 正要挂断电话,话筒里传来女人剧烈的咳嗽声,她艰难地开口,语气却是坚定无比:“小周先生,你不出钱给我治疗,我就把余姿叫回来照顾我。” 他握着手机一紧,手背青筋暴起,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一双桃花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泛着冷然的光。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威胁,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后来,余微如愿接受到治疗,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医院的每一天都加速了她的离世。 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胃了,手术,化疗,放疗都没有效果,她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疾病的折磨,疼痛一点一点啃噬了她的神志,过往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恍惚觉得这一生过得实在是荒唐。 闭眼之前,余微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被她握着手,费力地看着她,动了动唇,甚至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周鉴之匆匆赶来,抱住了悲痛不已的女孩。 她的眼泪仿佛化作冰凌,刺痛了他,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可是他不后悔,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她前18年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不断向她伸出魔爪的女人,搜刮着她全身能够利用的一切价值,来满足自己的贪婪和欲望。 只要她存在一天,余姿的世界就永远不得安宁。 可他的女孩有什么错,不过是因为没有投上一个好胎,就要注定忍受这永无止境的折磨吗? 不,她遇上他了,他以爱之名攥紧了她,不会让余微再伤她半分。 这个女人此刻的结局就是余姿最好的解脱。 而他周鉴之会倾付所有给她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 转眼,余姿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里成功保研了。 这年夏天,御景湾阳台上的摇椅里躺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她阖着双眸小憩,一把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胸前,莹白纤细的双手握着一本书反扣在小腹处。 落日余晖下的她,不似晚高峰时刻街道上的车流人影急赶着归家,浑然一副悠闲宁静的模样,时间也仿佛在她这里减缓了流逝的速度。 周鉴之放下公文包后,朝阳台走去,看着女孩半掩在光影下的美好侧脸,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想了想终是不忍心打扰到她,于是脚尖一转,走进主卧。 他在浴室里冲了个澡,重新换好衣服,这才走出去,准备叫醒阳台上的睡美人。 “宝贝,醒醒,我们去吃饭。”周鉴之提了提裤子,在她身边蹲下,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温柔的嗓音被风吹进了女孩的耳朵里。 余姿眼皮微动,红唇缓缓翘起,抬高了双手。 周鉴之眉眼间浮现出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