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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去,一失足成千古恨。

    宁奚的妈妈张茉莉常常叮咛他,“不要去惹你堂姐,她从小就没娘,怪可怜的。”

    宁禹出生后,在爹妈身边长大,四五岁大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的境况都慢慢好了起来,只有他们家还是家徒四壁。宁平狠了狠心,把小儿子也丢给宁奶奶,那时候宁爷爷已经病逝。宁平带着老婆坐火车去长三角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

    宁禹花了很长时间才和脾气不好的姐姐处理好关系,妈妈在的时候,并不太喜欢他跟姐姐在一块儿。

    宁萦是宁奶奶的掌上明珠,小时候每每放假,便轮流去几个姑姑家里小住。每个村里都有她的青梅竹马,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性子也养得很野,对待他们这些矮冬瓜,总是没什么好脸色。

    宁奚满脸鄙夷,“她一定是讨厌小孩子。”

    奇怪的是,她对大姑姑家表哥表姐的孩子,她的侄子们,又亲之爱之,慈眉善目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宁禹很喜欢偶尔露出温柔那面的姐姐,再加上根本敌不过她平日里的心狠手辣,他放弃了对姐姐的恶作剧,举白旗投降,发誓要和姐姐和平相处。宁萦也既往不咎,日子久了以后,她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没有小时候那样的厌恶与不耐烦了。

    宁萦中考后在家无事可干,她会牵着宁禹的手,送他去学校参加期末考。

    宁奚对这一变化分外失望,他将宁禹堵在三年(1)班门口,“宁禹,你叛变了,你不再是跟我一国的了。”

    宁禹露出迷弟一样的憨笑,在宁奚眼里是屈打成招,“我姐,是大好人啊。”

    “嘁,你是被灌什么迷魂汤了,还是中什么美人计了?”宁奚不齿,不可能是美人计,“她长得这么丑。”

    话毕,惊觉失言,不安地回头看看宁萦离去的背影,还好她没有听到。

    考试结束的时候,宁萦接他们一起回家。

    “别的同学家长都帮忙提书包。”宁奚恨死张茉莉了,为什么只顾着挣钱,连儿子都不管了。

    宁萦飘来一记白眼,“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我可以自己背。”宁禹牵着姐姐的手,心满意足地走在乡间稻田的小路上,捡捡稻穗,踢踢石子,比和宁奚两个人一起回家时更加开心。

    宁奚嘴里叼着一片竹叶,跟在他们身后,一张嘴鼓成小鸡啄米,满眼都是不屑。

    十岁那年,宁奚的父亲宁安赶上时代红利,做互联网发了一大笔财,开了公司,在市里买了房子,便把儿子转到市区的学校读书。张茉莉也接手了宁奚外祖父经营的几家商铺,一边做生意一边带娃。

    自此,宁奚很少在奶奶家里蹭吃蹭喝,也没再和宁禹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夜里偷偷跑到另一张床上抢宁萦的被子,被直接扯掉秋裤挨一顿暴打,那些那些,都是很小很小时候的童年影像了。

    宁萦在他的童年记忆里,永远被定格成了母夜叉的形象。大张着嘴巴,长发因怒火倒竖散开成八爪鱼模样,眼睛喷火,挥舞着爪子,每根指甲又长又红,绿色的瞳孔,活脱脱一个女妖怪。

    “宁——奚——”她喊他的时候,声音又粗又哑,带着血淋淋的杀意。

    宁奚在富丽堂皇的新房子里醒来,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眺望着瑰丽繁华的城市夜景。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梦到乡下那个要把他扔进粪坑里去的女人。

    她在梦里拧断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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