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余卧床不醒,白双醒来抱着杯盏连喝三杯水。 御医担心她撑破胃,阻止宫女给她递水的动作。 白家人都到了,黎绶还站在门口。 “陛下没进去?”宋沧恩问。 他摇头,“你们先进去吧,她现在想见的应该是家人。” 白家一家谢主隆恩,只留下宋沧恩和黎绶并肩而立。 “她醒来,我该高兴才是。” “陛下过于小心翼翼,白双要的恐怕不是这样的您。” 黎绶苦笑,回想那日在马车上的情形,心里一阵抽痛。 她都将自己快当成杀父仇人一样求了。 一刻钟后,白钰和白瑚搀扶着白氏出来,“陛下,双儿想见您。” 黎绶抿唇,快步走了进去。他分明是最先来的,此时却是最后一个进去。 白双靠在床上,身形瘦削,面如白纸,好在唇上有些许血色。 “你醒了,饿了么?等太医煎好药,你喝了才能进食,否则肠胃受不了。” 黎绶眉心微皱,立在离床一步之遥的地方。 白双盯着他没有说话。 “看见你醒来我就放心了,等你痊愈后,我就送你回府。” “你很怕我?”她声音还嘶哑着,说话有些费力。 黎绶略显无措,“怕,不是,我怕你还生我的气。” 白双面无表情,“那你就过来。” 等他靠近,白双抓着他温热的手,“既然怕我生气,为何要如此瞒着我,叫我父亲破釜沉舟陪你们演戏?他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 她果真还在生气。 黎绶回握住她手,“对不起,是我草率了。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白尚书立了大功,理应被赏赐,我更该被惩罚。” 白双在气头上,咳嗽两声,“你该如何被罚?” “你别急,等你好了,想如何罚我都可以怎么样?” “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何况你是皇上,更是一言九鼎。” 黎绶说是,“你好好休息,别再说话。” 白双哼道:“我刚醒来,你便要我休息,是耽误你同宫里的妃嫔共度风雨了么?” 他微微一愣,“我不曾选秀。” “那以后呢?你保证能顶得住朝堂上万人谏言的压力?” 黎绶摇头,信誓旦旦,“我顶不住,所以我早已经有了计划。” 白双问:“什么计划。” “现在还不能说。” 她急了,“你不信任我?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拖,拖到最后还是得接别的女子进宫?我呢?你说过这辈子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都忘了是不是。” “我没忘。”黎绶更急,忽然他意识道白双的不同,“你说什么?” 白双微愣,他又说:“你记起了?” “听说我昏睡了好久,这些时日我迷迷糊糊的醒过,只是睁不开眼说不了话,反复做着同样的一些梦,冗长怪诞。” 黎绶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静静听着白双说话。 “我似乎是只兔子成了精,你是佛,渡我不成反倒将自己搭了进来。” “轮回道能撕裂人的灵魂,我痛不欲生时,是你牵着我的手说会陪我,直到我醒悟。” 白双笑,“我又有什么需要醒悟的呢?汝漓,我都想起来了,你是白马寺的活佛,我是白府二小姐。我父亲叫白钰,母亲叫做冯婉玉,有个双胞姐姐名为白瑚,姐夫是平关伯嫡子宋沧恩。你与我相遇在庙会那日……” 她迫切的要证明自己恢复了记忆,黎绶抱住她,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在坛上讲经,一眼就看见如同兔子般的女子在下面东张西望,哪里是来听经的样子。” 白双笑出声,“我那时觉得你好好看,可惜一尘不染,神色和善却还是叫我不敢接近。” “后来怎么敢了?” “一同看了场活春宫,见过你脸红的模样,我便知你是被人捧上了高位,除了活佛,你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凡人。” 黎绶也笑,而后叹息,“双儿,我怕你醒来,更怕你不醒来。担心你醒来不认得我,怪我,躲着我,一辈子都不愿再见我。” “我想起来了,汝漓,以后我都不会再忘记了。” 那不是白双的错,她无需保证。 黎绶眼圈泛红,紧紧拥抱着她,“你平安便好。” 十日后。 白双在黎绶面前蹦了三下,“脑袋不疼腰不酸,手脚也麻利,汝漓,你就让我回家好不好?” 他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入夏好热,我吃了一碗冰,你可别怪知燕,我求着她给我端来的。” 她抱着黎绶撒娇,冲着门口的知燕眨了眨眼。 知燕松了口气,识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