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个月前甚至是一年前的事情而已,我回家了,但正确一点说来,我只是回到我出生的地方;从可以闻得到空气里青草味的地方到很只有混乱气体的都市,但我坚持跟凡妮莎说:「不只是青草味,过去那里,在那样一个美好的地方,一直都有白色野菊香味的存在。」 「那怎么可能是,那不是。」凡妮莎总是那么说。 就像每一天都要依据她的准则──她所告诉我的那些话,像是交通规则;只因为她说:「我曾到澳洲读书,我是双硕士,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我是这时代下的适应优良產物,我不需要男人,但男人需要我。」 我可能都没在听──所以她也气我,她电话簿里的男人品项眾多,却从来没想过要帮我介绍朋友;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孤单到只能试图靠回忆在国外那些日子来维生──纯粹的空气味道,没有我生长的这个都市里,一些杂乱、闷热,像是有东西坏掉的气味,是流浪狗的大便──天呀,谁会想要闻到那气味,赶紧离开那不好的联想,后来的日子,一直都滞留在停车棚内外的些许汽油味、道路上的汽机车废弃黑烟味、斑马路线上的香水味(从前方飘来的,从后方赶上的,撞到我的那一个人的,穿越我身边的每个人的)还有发胶和汗味,许许多多分不清是香还是臭,那些自然还是人工的东西。 而凡妮莎告诉我,「那些都是多馀的,你用不着去管,也不用再回想。」 我则会一脸疑惑地问凡妮莎说:「那我究竟应该管什么,又该想些什么?」 凡妮莎没有再继续这番没有意义的对话,她只是回我说:「这都市的气味果然不好闻。」 「所以我总是怀念在外面的那些日子。」我回说。 然后凡妮莎习惯性在听到我这种论调之后,她会做起相当大的反应,几乎以歇斯底里的语气跟我说:「人要往前看,世界也在往前看,这是自然的定律,谁都无法违背。」 凡妮莎或许是个积极份子,我时常会怀疑她是不是有另外一个身分──某组织某协会的驻台小干部等等之类的;不过那都是我胡乱思想下的產物,她也许对于某话题比较敏感而已,要不然她早就设法帮我找男朋友了,也不会放任我在回台之后,一个人闻着难闻的空气,偶尔还会拿空玻璃瓶,幻想那里面的空气似乎比较营养卫生。 那是我回台之后的故事,在一间比一间还糟的套房内,也许连凡妮莎她们也逐渐对我厌烦了吧;莫名的寂寞,没来由的不说话,生活只停留在公司和套房,她们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关于我自己和我的生活似乎有很大的转变,但原因为何,我暂时并不知道。 应该无法想像,我的生活会有这么糟的一天,待在卧室里再也找不到我可以通过的路线时,我忽然想起凡妮莎给我的建议,「早就要搬家了,你看那浴缸,连我的一双长腿都塞不下,根本就不能泡澡啊。搬啦,反正那租金也不是很便宜。」搬家的念头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说服吗?起码,我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勤劳的人;一想起,找房子的事情,我的头就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想起,在挥别半年前那间只能淋浴的套房之前,我可是度过了三个月辛苦的日子;无论颳风下雨,打雷闪电,一下班,只要一听说有适合的房子,我就算拖着熊猫眼圈,还饿着已经没吃中餐的肚子,也要奔去看看。 但结果,通常是惨烈的;那还真是难以形容啊,听着仲介人员的天花乱坠: 「百分之百新屋,恭喜你是第一个入住的人……」 「之前那个租很久,因为发达了,所以退租,恭喜你是第二个入住的人……」 「价格便宜,採光佳,生活超便利……」 「这间很抢手,等一下,我还要去带下一组人来看;等等,你看,对街的那个同事,也是要带来看这间的。」 「地点稍远,但是未来附近生活圈一规划好,房租马上涨;不如先签一年约,保证你租到就现赚到。」 「价格实惠,只要自己先整理一下,保证变身时尚小豪宅……」 太多令人心动的谎言了,虽然一开始傻傻的完全不知道,但精明的安娜和凡妮莎一陪我去看,马上就笑到差点从餐厅的椅子上跌到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先是安娜跟我说明:「拜託,新屋,是新油漆的中古屋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