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udyleave即是自修期——中七学生未正式毕业,但已经不用再回校依课表上课。学生主要分为三派:一批人天天回校自修,因为家中太多「诱惑」,讲到底就是定力不足,常常忍不住去玩电脑和打机,戴志就是这类;一批人在家闭关自修,做「独家村」,例如林春跟陈秋,遇有问题才回校问老师;最后一批人会到外面的自修室温习,怕自己若是回校温习,会只顾跟朋友聊天而忽略温习,李旭就专爱到图书馆自修室温习。 林春每天九点起床,随意吃点麵包,就开始温习,下午两点下去餐厅吃个饭,再回去温习。若进度良好,那当天就只温习到六、七点,往后的时间便用来休息。他跟陈秋有协议,直至高考完结前,他们都不会见面。 当时陈秋张口结舌,一副定格的样子,林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就立马抓紧他的手,颤着声音问:「你……是认真的?」 「我一向不喜欢开玩笑。」林春以平板的语调说。他知道陈秋会撒娇、耍赖,所以早就预备了一套说辞。哪知陈秋松开手,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抱着胳臂,慎重点头:「这也好。」 这倒换林春吃惊,陈秋看了,一脸莞尔:「怎么了?你以为我会抱怨吗?抑或你希望我会抵死不从,好让你借机收回成命?」 「当然不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定当遵从到底。」林春侷促地说,也不正眼看陈秋,彷彿自言自语:「升大学……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我的前途、家庭、事业、命运,就押在这几张paper上面了。成王败寇。没有退路,我亦不容许自己有半点差池。」 「呵,我们也比古时的士子幸运。科举三年才一次,寒窗苦读十年,仅考得三次科举,我们每年也能去考。只是,无论是什么年代,读书人的选择一样是那么有限。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我们没资格去讲理想,不可能在试场中推桌而起、将试卷踩在地下,说一句『老子不考了』,就瀟洒离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服从,这就是政府花了十多年光阴所教我们的东西,那是一个千古不变的教训,是用前人的鲜血写成的课文,字里行间是前人的吶喊与怨气。」陈秋不无唏嘘地说。 林春懒懒一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口吻?这种话,以往不总是出自我口中的吗?」 「是你教我的。」陈秋那上挑的眼尾挟着些许风情,眼光又满含侵略性,尖锐地射在林春脸上,他说:「某程度上你是一个既出世,又入世的人。你不在乎四周的人,但你完全顺从社会的规则,在这个生存游戏中,你是一个成功的玩家,所以你惯于取好成绩,得到老师的宠爱。然而,你满足于此吗?」 「满足?」林春乾笑,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很空虚:「我何曾满足于此。我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去玩这场游戏,而是为了满足我妈的期望。我有选择权吗?中化科第一篇文章,叫《人生的意义》,里面讲到每个人是一个独立个体,有其选择权。真是荒谬,光是出身,我们就没法选择了。我们无法选择国籍、家境、文化,一出生就注定我们的身份与背景,预示我们的人格有什么发展。其实我们由始至终只是接受者。只是,我们受不住这赤裸裸的现实,才去编造各种理论,说服自己相信,人类是拥有高等智慧,主宰世界,我们不只是自己的主人,亦是世界的主人,透过佔有,去提升优越感与自信,从这个角度看来,人类真是一种悲哀的生物。」 陈秋忽然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情,抚摸着林春的脸,再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