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那天,由于李旭跟戴志尚要考英文oral,所以两人都没有去c大,至于陈秋则是太迟起床,早已错过了bba(工商管理系)的讲座,所以也没去。 踏出大楼,他看到一张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的面孔——洁白的皮肤似在哪儿看过,还有那双凌厉的、总是高高在上审视他人的凤眼——他无疑是陈心。陈心穿着一件暗红近黑色的薄衬衣,衣袖捲至手肘,下身是纯黑色牛仔裤和灰色的绑带鞋,明明是夏日,他却如严冬的使者,肃穆,有一种使人窒息的感觉。 陈心看见林春,牵起一丝微笑,眼里没有笑意,也只是客套式的笑容。他走过来,单手捧着几本书,跟林春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傢伙这么烦人,竟然没有跟你出来。」 「他……似乎未睡醒,所以只我一人过来。然后戴志伟这天要考oral,就不过来了。」林春在心里补一句,据他所知,戴志好像没将c大的系放上首三个志愿,只是他当然不敢跟陈心说。 陈心领林春走向车站,正是下午,初夏的阳光穿过叶隙,斑斑驳驳落在他俩身上。陈心的脸孔似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无框眼镜有一下反光,遮去他眼内的情感,他说:「无论他今天是否考oral,他也不会过来。」 林春在心里打个突,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支支吾吾,胡乱应了几句话。陈心觉得好笑,回视林春,眼内多少有点鄙夷:「你跟了我弟差不多一年……啊,不,一年半吧?怎么还是个傻瓜似的老实人。你太乖了,跟着陈秋,一定吃亏,想必平时被他欺负得很惨。」 林春别开脸,跟陈心不熟,也不想在他面前说些私人的话。陈心嗤笑。对着李旭,陈心是非常客气的,温文儒雅,活脱脱是个好哥哥,但对着林春,他知道林春跟陈秋有关係,所以说话时就不客气了——他跟陈秋的关係本来就极好,两人常常互相开对方玩笑的。陈心有个怪脾气,「唔熟唔食」(註一),对着愈熟悉的人,态度就愈不客气,某程度上算是坦诚,对着戴志……这样一想,林春倒有点可怜戴志了。 「他最近好吗?」 林春正出神,一时没听清陈心的话,慌忙说:「怎么?」 「戴志。」陈心移开视线,望着头顶上的树叶,清瘦的身子纵是染上阳光,仍带有一种独特的阴鬱,他是属于黑夜的,而非白天。 林春呆了一下,才说:「戴志伟……好,他过得好极了。也没什么不妥。上星期我回校练oral,也碰见他,还跟他吃午饭,照样吹水聊天,说了很多无聊的事。他但求有听眾,也不在乎旁人有没有在听。」 陈心笑了,他笑起来时,样子很特别,上佻的凤眼一瞇,好似把世间所有事物都挤出眼睛之外,显得更傲慢——当然,他面对一般人时,样子显得亲和多了。他似笑非笑,说:「是吗?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一个傻子,却变得愈来愈安静。」 林春静下来。陈心跟戴志之间,果真有些事情……到了火车站,陈心的态度又回復成平常的亲切,让林春有点无所适从。陈心打趣说:「我不知道你会进哪个系,不过你跟陈秋都会顺利进c大。到时候要看紧一点——我是指叫陈秋看紧一点,要绑着阁下,似乎并非易事,陈秋亦己经下过一番苦工。」 林春语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起话来却那么破碎:「我、我、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总之、嗯……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 陈心噗一声笑出来,还猛拍林春的肩膀,说:「你真的太纯了。不行,留在陈秋身边,就要学坏一点,不然你被他拆骨吃着肚子里,还不知是什么回事。」 说到「吃」,林春不期然想起陈秋的话,一时守不住就脸红了,他急急说:「与其叫陈秋看紧……你倒不如看紧一点戴志伟。」 陈心立即收起笑意,脸容凛然,撇撇嘴说:「你也不弱,懂得反击,还一下刺中要害。」他一顿,说:「叫戴志考完之后过来c大。」 语气专横,真像古时的帝皇。林春暗忖,大概戴志就是受不了陈心的这种脾性。纵然陈心长得俊美,但性情之暴烈,不是每个人顶得住的。别了陈心,上了火车,林春仍一心一意想像陈心跟戴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註一:唔熟唔食,简单来说就是专门欺负相熟的人或佔他们便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