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不,不是他没有写,是我看不到。以往我总是见到樊梦在写新一则日记之前,会先空出一行,在那一行的左开端用笔写些什么,但我只会见到一片留白,也不以为意。到了今天……应该说是昨晚的梦,才知道那一方位置是樊梦用来写日期的。昨晚我所见到的日期是『三月八日』。三月八日?为什么是三月又为何是八号? 我现在倒还记得梦里的樊梦所写的内容——那是一则短笔记,大要是他跟他梦中的我逛街,见到一个树叶形的匙扣,我(是指我梦中的樊梦的梦中的楚兆春)买了下来送给樊梦,还要求樊梦吻我,以作答谢,樊梦就被这一记『死亡之吻』吓醒。我之所以能如此仔细地覆述这细节,是因为我并非第一次看见这则梦笔记——这是第二次了。我在十二月某天就作过这个梦,昨晚一切情节与我第一次作这个梦时完全相同,包括梦中樊梦的惊惧,以至是那则笔记的内容,而差别只在于我上次没有看见这则笔记的日期,今次却看见。 若我没有猜错,我的梦又发生了变化:这一次,『他』(我不知他是谁,或许是命运,或许是一股力量)要我将十二月所作过的梦再作一次——尤其是有关樊梦写梦笔记的那些梦——而这一次我将会看到樊梦写每则笔记时的日期。 不知为何,我感到自己必须将这些梦记下:包括樊梦写的笔记及相应的内容。我想,这日后必会派上用场,至于是什么用处,我现在还不知道。可是,时机一到,『他』就会透过变化我的梦境,来给我新的啟示,引领我走新的一步。 一月二号:我昨晚又梦到樊梦写梦笔记,日期是三月九号。我又有新的发现:这则笔记与我第一次梦见时不一样,昨晚的那则多了一则资讯:樊梦写了一句这样的话:『要治我这病的方法,便是不能避开楚兆春,尽量与他在生活中有所接触』。这是我首次在他的梦笔记里看见他提起日常与我相处的情况。他是如何得出这结论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一场『病』?什么病?为什么要治病,就要跟日常的我接触? 从樊梦的笔记,我完全明白他表面上颇憎恨我,可是他又不明白自己何以每晚都梦见一个他所恨的人,故此陷入了神经衰弱。我想,梦中的樊梦所指的『病』,一概就是指『不停地梦见楚兆春』一事,至于他说要与日常的我接触……这我仍没有头绪。 古怪的是,樊梦虽说憎恨楚兆春此人,又在这则梦笔记称讚我的外表与才情,使我哭笑不得。梦中的樊梦说要找寻楚兆春的缺点,由此击破他对我的『美好想像』,我想:樊梦,你这不是反过来肯定了自己果真对楚兆春怀有特别感情吗?可惜无论我在梦里如何碰触或叫唤樊梦,他都看不见我。我见他写完笔记又躺回床上睡回笼觉,便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反正他既看不见我,也感受不了我。 一月三号:昨晚梦见樊梦写下三月十号的笔记,内容关于去canteen食饭,就只是一宗日常小事。我心一凛——事实上梦中的樊梦没有弄错,我的确是nacanteen的捧场客。但他是怎样知道这一点?不不,这虽说是樊梦的梦,然而归结到底这还是我的梦才对!没错,正因为作梦的人是我,所以才安排梦中的樊梦了解我平日的喜好……樊梦似乎很雀跃,因为他不再梦见与楚兆春这个人亲热。看来他对我、以至是同性恋,也排斥至深,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我的人生好似分裂成两部分:日间我是一个叫做楚兆春的人,但夜里我却参与樊梦的日常生活。然而,我对樊梦的本人无什么认识,何以在我梦里,他的人格是如此完整,我甚至相信真实的樊梦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神经质……但我不曾与他深交,我是怎样知道的? 莫说是樊梦,就是与我相识近十年的好友,我也未至于对他们有如此透彻的理解。到底是什么牵着我和樊梦?为什么非得是樊梦?梦里的三月又会是几时的三月?接下来的?两年后的?十年后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