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空无一人的森林里,一前一后,两人疾步而行。 前方人抓着后方人的手腕,不管后方人是否能跟得上,双脚在土地上快速交错,扬起衣袍乱飞,却不曾阻了他的脚步。 脚必须用奔跑的速度跟上才不会让手被扯断,加尔在扑面的强风划破脸颊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又看了眼阿斯达罗特确实一前一后交换着步伐的双腿,难掩心中诧异。 阿斯达罗特自称自己的罪名是「怠惰」,他的行径也确实让人感到他的怠惰非常。 就像俗语,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所以他几乎没见过阿斯达罗特在特定地点停留时会是横卧以外的姿态。 就连移动时他也绝不动弹他的双脚,总是用飘的方式――还是由他来担任牵引器抓着阿斯达罗特的手往前走――他才会直立起移动身体。 现在他却卖力地移动双脚,还成了牵拖着他的人。 加尔将视线上移,看到阿斯达罗特裸露在月光下的苍白肌肤上有着怵目惊心的红。 血。 在教堂望见时阿斯达罗特满身的血让人压根找不出他有一丝乾净的肌肤,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还在他眼前被阿斯达罗特的身体吸收,最终消失殆尽。 加尔说不上现在脑海里的想法。 好像有什么在翻动,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直到阿斯达罗特停下脚步,将他一把甩到一棵需要五个大男人合掌抱住的大树上。 「……」剧烈的疼痛从背后蔓延到全身,加尔却哼也不哼一声,只用在黯淡中染上一点光的眼看着阿斯达罗特。 手臂上的黑蛇已然甦醒,头颅面朝自己不时嘶嘶吐着蛇信。 要杀了自己回地狱了吗?加尔心绪中有着漠然也有着一抹难言。 他想到,片刻之前,他能感觉到项颈与左手被阿斯达罗特注入毒素的地方起了高温,只是自己刻意无视,现时的温度儘管降低了,还是比平时更加热烫。 啪齜! 他的手臂像被人用同个方向旋转好几个圈地扭断让,骨头多处自肌肉中凸出刺穿,转眼间手臂已无原型。 「……」疼痛从他脊椎处衝上脑门,加尔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他不示弱,他绝不示弱! 他看向阿斯达罗特的眼中或许光芒黯淡,却跃动着骄傲。 阿斯达罗特前后摆动自己的脚来到加尔面前,对他伸出手―― 手掌穿透了加尔胸前的肌肤,直达他的「核」。 「……」咬得牙都几乎碎裂、瞪得眼都像要突出眼眶,在阿斯达罗特的手碰触到「核」时,加尔抽了下身,喘着气却死不吭声。 只有身体颤抖着――是害怕还是「核」本身的反应加尔不知,但他甚至愿意咬断自己舌头也不让自己在此时示弱哀号。 阿斯达罗特握着他的「核」,却没进行下一步。 「好好记着,」他说,用他灰墨色的眼看着他。「你是我的契约者,也就是说你是『我的东西』。我要蹂躪你让你哀号让你发疯让你死去都是随我的意,你是我的玩具,你只能思考要怎么讨好我。」 「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得经过我的允许。」与过去一样悠慢的嗓音,此刻却听来阴冷充满威吓。「你的『自由』,只能建立在我的许可之上」 背着光面无表情又近在咫尺的阿斯达罗特看来格外让人胆寒。 疼痛、恐惧、绝望、怨懟、仇恨、悲伤、希冀、祈求……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加尔体内翻滚,在阿斯达罗特的视线中,倏地全融成一个炸弹,在加尔脑内炸开。 原来摊放在身侧的手也不顾着復原,就这么以软弱无力之姿甩上阿斯达罗特掐在他胸膛的手腕。 「用力!」他吼。「把我的『核』拉出来!摧毁它!捏碎它!粉碎它!我知道你做得到!你再也不需要端摆着人类的皮每天早上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跟着我到学校上课!不用处理学生们的事!你爱去哪就去哪!你爱在哪个角落睡到地老天荒就睡到地老天荒!你爱怠惰就去怠惰!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怒吼在森林中回盪很快消散殆尽,无依的孤寂涌上心头,加尔眼眶泛红,但他硬逼着自己眨去未完成的泪水。 「……」相较于加尔的激动,阿斯达罗特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语。 不知阿斯达罗特是在思考还是懒得反应,可当自己豁出去了对手却无动于衷,加尔试图加重自己摊在前者手腕上的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