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楼书寧打烊后到达赖天峖家时,会看到赖天峖早已换上睡衣,歪在沙发上看小说或看电视。而如果赖天峖哪日需加班晚归,楼书寧往往也会得到一通报备电话。 但,当晚他开门进入,却见屋内全黑,静得只闻时鐘的滴答声。楼书寧点亮玄关的灯准备打电话给赖天峖,却一脚踩中赖天峖散在门边的皮鞋。 「天峖?」楼书寧一面呼唤一面往内走,最后在房间找到陷在床内,将自己面墙贴在角落的赖天峖。棉被乱糟糟地压在赖天峖身上,露出了颈背和肩膀。「天峖,你还好吗?」他在床边蹲下,伸手探了探友人颈部的温度,「你在发烧。躺好,把棉被盖好。」 「不要,」赖天峖缩起身子,「墙壁凉,我这样就好……」 「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我想吐,不想吃。」 「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中午吃了一点……」 「嗯。」 赖天峖昏昏沉沉地,将自己更往角落挤,他觉得又冷又烫,又累又孤单。 不知过了多久,赖天峖被一双手捞出角落,他无力挣扎,但马上发了脾气,「楼书寧你真烦,别管我!」 棉被边缘被拉至他的下巴,他的额发被拨开,贴上冰凉的物体。他听见楼书寧在笑,「别幼稚,想吃点白稀饭吗?」 「不吃。」 「那喝点东西。」楼书寧说完扶起他的肩膀,他被迫跟着动作,然后一根吸管凑到他唇边,「喝吧。」 他勉强喝了几口,味道大概是稀释过的电解质饮料……喝起来更像是走味的水,「我等一下会吐在你身上。」 楼书寧又笑了,「你不敢。饮料我放在床头,可以的话就喝些吧。」楼书寧放下赖天峖,替他压实被角,「如果有事,我就在厨房。睡吧。」 于是他睡了过去。 第一次赖天峖在痠痛中醒来,原本想要翻身,却发现抽不动手。 然后他看到床边的楼书寧,「……我要死了吗?」 楼书寧没好气地反问:「你脑子烧坏了吗?」 「呵呵……因为你坐在我床边,把我的手捏得这么紧。」 「那是因为你、家、厨、房、有、东、西!」 「人家只是路过一下,别神经质。」 「你闭嘴快睡觉,反正你手有空,就借我。快睡!」 「嗯。」其实赖天峖很想继续和楼书寧聊天,但是他实在太累了。 第二次赖天峖在愤怒中醒来,因为是楼书寧拍醒了他,而且楼书寧还强餵他几口白稀饭,还规定他必须喝上至少两口那走味的水。他大发脾气,质问楼书寧是不是存心让他不舒服?是不是故意在报復他? 楼书寧没有回答,只是用湿毛巾擦去他颈间额际的汗水,然后将他塞回棉被里。 第三次赖天峖在黑暗中醒来,那应该是凌晨时分,他已经觉得好多了。他的视线在房间内四处搜索,直到看见睡在地铺中的楼书寧。他维持着这样的视线角度又躺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进入浴室盥洗,最后他捧着楼书寧放在床头的稀释饮料,蹲到地铺边上。 赖天峖第一个想法是楼书寧竟然、竟然没有更换枕巾!这让他忍不住咬扁了吸管,所以他瞪着楼书寧垂在枕巾面的头发,彷彿那些头发犯了错。 然后,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用气音说:阿寧,你该回家了。我明天就会把你赶回家。 杯子早已空了,赖天峖却仍蹲在原处。 *** 是夜,也许因为下雨,今晚店内有些冷清。 楼书寧正以悠间的态度替自己冲一杯综合蓝山。此时,玻璃推门开啟,掛铃叮噹作响,他看见凤文歆乐孜孜地朝他而来,没错,乐孜孜的。 「学长,」楼书寧皱眉:「你知不知道你带的那个新人就是个王八蛋。如果你有天发现我被气死的尸体,别怀疑兇手就是赖天——」 凤文歆没等楼书寧说完就抓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他的脸颊,「书寧书寧,你可爱死了!」 楼书寧惊恐地推开对方,「凤文歆!你这忘记吃药的神经病立刻给我滚!!」 凤某人哈哈大笑,逕自往二楼走,「借我衬衫,今天芯姚不在,我要住你这。」 「快滚!」他朝自家学长齜牙裂嘴,彷若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他们打闹拥抱针锋相对自然而然的亲暱,都不曾含有任何的心思。 喔,或许不该说「他们」,而单单只是「他」。 凤文歆为什么这么高兴?楼书寧垂下了头,答案呼之欲出,而他觉得有些落寞。 当他抬眼,赖天峖早已站在柜台前,挑眉问:「喂你到底要不要做生意?老闆。」 楼书寧抽了口气,马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