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女子遥遥走来,他在月下挥手。 他知道自己定是狼狈的,满身污浊,发冠凌乱。他想回避,但按捺不住想见她的心。 “你无事吧?”相隔两叁丈远,他问道。 “无事。你呢?”云芜绿轻声询问。 “无事,有些狼狈,怕被你瞧见了。” 他坦荡荡地看向她,她回之一笑:“无事便好。” 她向前走了几步,越秋白连忙侧过身,脸靠着柳树,背对她道:“别往前走。我身上太臭了。” “我知道。你还曾被我泼过粪,我也未嫌过。” 云芜绿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握住了他的脚踝。 他一愣。 “把脚抬起来。”她柔声道。 越秋白随即抬起脚。云芜绿端详片刻,脚底有些擦伤,没什么大碍。 这双脚,与他的手一般好看,骨节分明,玉润纤秀。 “回去将脚洗了,过几日便好了。若是上药,好得更快。” “谢谢。”越秋白轻声道。 云芜绿将夺回来的鞋袜丢在地上:“穿上鞋回去吧。” 越秋白鼻尖一酸。她连他的鞋袜都抢回来了…… “你不是在同小九他们看花灯吗?”他低声问道。明明不在意他,为何又要管他? “小九太聒噪,我让柳舒成陪他逛了。” “我不聒噪,我可以陪你逛吗?”他脱口而出。他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噤声。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既然无法收回,他便期待地看向她。 云芜绿讶然,以为是越秋白的笑言,却见他眸中恳切做不得假,沉吟片刻,笑着回:“天未亮,夜未尽,你将自己收拾好,我在此处等着你。” 这回轮到越秋白惊讶了。她竟然答应了?! “一言为定!等我!”越秋白连忙穿鞋,急匆匆地往回走。 云芜绿走上桥,看着越秋白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像风一般地往驿站跑,不禁低笑。凉州的吴仁大人,向来是左右逢源、处变不惊,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孩子气模样。 越秋白换上一身黛蓝长衫,似一湖净水,映着溶溶月色。 回至分别之处,他撩起衣袍,缓慢走上桥。 月至中天,游人缓归,长河起涟漪。 他倚靠着桥边栏杆。 每每听闻脚步声,他便探首望去。街道渐空,唯有河岸边的花灯如昼。 云芜绿未至…… 等了一个时辰,他还是未见着人。夏夜的风微凉,他拢起袖子,抱住自己的身子。 饥寒交加,困意上涌…… 他坐在栏杆上,望着长河明灯。 她还会来吗? 是不是自己唐突了? 还是说自己的狼狈样,让她生了厌? 更或者是她向来讨厌他? 在凉州之时,他是凉州主簿,而她是面馆掌柜娘子。他是官家,她为平民,在他眼中,她或许还是个奸细,因而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莫非她怀恨在心?若是如此,她为何一次又一次救他? 夜静人歇,灯明风止。素月当空,将他孤影拉长。 他困得摇摇欲坠。银牙咬着的舌尖,靠着疼痛方才清醒。 眼前出现了一角堇色。他顺着这抹色泽,抬起首。 女子唇边噙笑,立于月下。 直领襦裙,胭脂红的软烟罗缠着柳腰,素手摇动纨扇。 “来晚了。”她弯眉笑语,提起裙摆,拾级而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