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也如骨髓流失,没了气力。 周非池说,“我高中时看到苏余,她那样活泼耀眼,后来,我眼看着她,一点点没了光,变成了个用圆滑、用尖锐,来遮掩自己的怪物。” “你打压她,不信她,又时不时地施舍一颗糖,让她重燃希望,再失望。就是这种一次次的变态反复,你折磨她,让她割裂,让她患得患失,怀疑自我。” 周非池眼睛也红了,“你真能耐啊徐仄恺,把一好姑娘养成这样,我喜欢她这么多年,我连告白都小心翼翼,你呢,糟践她,把她当物件,你是不是忘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没有,没有。”徐仄恺自顾自地重复,“不是你说的这样,不是的。” “就是!”周非池厉声呵斥:“你自私自利到极致!” “你胡说!!” 周非池抹了把嘴角的血,撑了把膝盖,腰杆站得直直的。 “前几天,她从楼梯上滚下来,很可怜地坐在地上,小声地跟我说,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了,她很努力了。” 周非池咽了咽喉咙,现在想起,依然心如刀割。 “徐仄恺,这就是你的战绩,你是不是很骄傲很自豪?” 徐仄恺瘫软,目光像绷不住的弦,一根根松弛涣散。 他梗着脖颈,茹毛饮血一般地瞪住周非池。 天之骄子贵气逼人,战损时刻也不输气势。 周非池却不屑一笑,“你能来广州,想必是恨不得我死的。你之所以停手,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听见别人要报警。你徐大少爷怎么能进局子,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你能为苏余要我的命,却不敢为她真的豁出去。单单为了面子,你就可以舍弃她。徐总,徐仄恺,徐学弟,你或许是爱她的,但你的爱,一定没我多。” 周非池在一片寂寥里走出几步,又停住,然后转了方向,去他们刚才喝酒的那张小木桌旁。 两瓶啤酒,原本是一人一瓶的。 他的那瓶喝完了,徐少爷那瓶,没肯赏脸,依然完好。 周非池没用启瓶器,而是牙齿一撬,瓶盖落地。 他仰头,一口气把这瓶酒吹完。 周非池丢掉空瓶,侧过头,最后一次把眼神压在徐仄恺身上。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的不爱,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 徐仄恺像一张被碎纸机嘎嘎撕拉的纸。纸上,曾是温柔缱绻、青梅竹马的美好光景。 在这一瞬,无情碎裂,如烟云散。 — 周非池回到家,很轻声地开锁,开门。 家里灯火通明,像一个发光的宝盒。 苏余和沁枝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忙上忙下。 加盐,加味精,一个劲地叫唤。 周非池想笑,分得清这两样吗。 苏余感知到什么,下意识地转过头。 周非池冲她笑了笑,将脸微微向左偏。 左脸有伤。 苏余还是发现了。 周非池自顾自地回卧室,消毒,抹药,处理伤口。 不多久,苏余进来。 她站在门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周非池问:“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苏余伸近,“再看看。” “你站那么远,我看不清。” “噢。” 苏余走近。 事实证明,近也看不出。 “这是话梅糖醋红烧肉。”她答疑。 周非池还蛮意外的。 他以为是烧糊了的南瓜羹。 苏余有点受打击,小声说,“我第一次下厨诶。” “为了我。” “嗯。” 周非池笑,把碘酒瓶盖单手旋上。 苏余瞅了好几眼,更小声地问:“他带了几个人打你?” 周非池说,“怎么不问,他被我打死了没。” “不会的。”苏余说:“徐家很变态的,徐仄恺是接班人,从小各种操练,击剑,滑雪,高尔夫,体能还是很强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