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察这些车辙。 果然,叫他发现了不寻常。 这条路看似杂草丛生,但草下却均匀地铺着石子,便是车辙的痕迹深,也没有淤出太多泥,马车行在上面,竟意外地平稳。 一般的羊肠小道,只是人踩出来的,遇上今日这么大的雨,被积水一泡,马车极易陷进泥里。但他们没有。 仿佛这路上的杂草,不是天生地养长起来的,反而是有人故意栽种。 为何栽种杂草? 定然是要隐藏掩盖些什么。 就是这条不在舆图上的路。 马车在雨中穿行,朦胧水雾之中,已能远远看见大石村的村口了。 车中的谢承思出声吩咐:“甘松,你找个地方,让车子陷进去,再进村叫人来帮忙。” “殿下?”甘松疑惑问。 “照做便是。”谢承思不欲解释。 “是。”甘松领命去了。 “把香熄了。车帘打起来,让味道全都散走。”谢承思又回过头,对身旁的降香道。 “不可。如此一来,不仅寒气全吹进了车里,还会有冷雨侵扰。殿下身体受不得凉。”降香拒绝。 被她这么顶撞,谢承思倒不像平常一般发火。反而撑着上身,自己动起手来。 降香怎么拦也拦不住。 她只好掀起自己的裙子,抬着谢承思的一双小腿,放进她的大腿之间。 不出所料,他的腿脚冷得像块冰。甫一接触到她的肌肤,冻得她不自觉地要哆嗦。 但她忍着他所带来的寒意,用自己身体里的热气,暖着他的伤腿。 无法,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受凉。大雨天里,本就寒气重,殿下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腿,到夜里,膝盖股骨肯定都要痛的。 “你!放肆!”谢承思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将自己的腿搬走。 降香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她双手双脚一齐用力,紧紧地夹着谢承思的小腿,不许他撼动一分。 “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谢承思涨红了脸,强要与降香角力。 可他蓦然发现,自己残废的小腿,被她牢牢制住,竟无分毫对抗之力。 因着这样的发现,他浑身绷紧的斗志,顷刻间,如同山岳崩毁,一下子全懈了。 “奴婢没有胡闹,殿下才是胡闹。殿下要爱惜身子。”而降香的答案依旧十分诚恳。 谢承思的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青,又由青转白。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心思,他早就知晓了。 但她竟倚仗着他的不计较,胆大如斯,不顾主仆之分,忤逆他的意思。 不知是否心血来潮,谢承思拣着他与降香之间的事,一件一件,仔细地回想起来。 她确实逾矩了。 之前种种,可以强说是她不懂事,知错就改,而此刻他却不能再蒙蔽自己了。 是因他成了废人,使她自由过头? 养大了她的胆子,让她恃宠生骄?以为能做他的主?以为他能任她揉搓? 谢承思重新打量起身边的降香。 他面无表情时,脸色是肃冷的。目光锐利,像是夜里潜藏的鹰隼,盯着选好的猎物,一旦找到破绽,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看得降香心里有些发毛。 但谢承思终究什么都没说。 也什么都没做。 这次便暂且放过她吧。 在这荒山之中,天上还下着雨,将人赶走,实在太苛刻。而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主人。 他不情愿,但又情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