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驰无以言喻的流窜其间,饱含着无比的喜悦,迟疑,激情,骇怕,兴奋…..,像不同顏色,不同形状的火花,无声的奔放在我们之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异样的感觉彷彿一条阴凉的爬虫尾巴从我心头扫过,瞬息间一阵莫名的战慄从脊樑骨掠过–完全没有理由,但是说不出来的绝对确定,我意识到这中间”不对”的所在….. 我全身都僵硬起来. 两秒鐘后,我倒抽一口气,放开他,一骨碌我从床上不知道用什么姿势翻滚过去,总之我发现我自己滚到床下,掷到墙角,屈在那里喘着气. 在我翻滚开来时,我看到他眼里露出的惊骇,几乎是在同时间,用同样的动作,他也滚了下床,无声的翻到跟我相反的角落. 隔着一张大床,我看不见他,可是我知道他在床的另一面,不知道用什么姿势伏在那里. 我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可是我知道自己头顶发麻;手撑在地板上,我可以感觉颤抖沿着指尖往上传到肩膀. 突然而来的一个寒颤,在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我光着脚窜出房门,想也没想的衝进在浴室隔壁的表弟房间,对着张嘴打呼睡到死沉的他,用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大声衝口而出: “我房间有鬼!” 我喘着气,瞪视着表弟,等着他抱着毯子跳起来大叫”哪里?!鬼在哪里?!!” 可是,他没有.他猪嚎一声,翻个身,夹着毯子,继续睡得死沉. 我在那边呆了几秒鐘,忽然发现,我是什么样的蠢猪,竟然跑去告诉他这回事?我表弟不是从来都不跟我讲话的吗?我放松了肩膀,张开握紧了的双拳,慢慢无声离开他房间. 我顿在浴室门口,望着自己的房门;从我站的地方,只看得到半张床,和再往里面的落地窗,而看不到床和落地窗之间….. 他在哪里?他还在吗? 我呆在那里几秒鐘,终于颓然沿着墙滑下,坐在浴室门口. 我屈着膝,抱着自己的肩膀,脑子一片空白的发愣;也许我不能说我的脑子是空的,那个俊美之极的男孩的脸,像已经拍成照片的底片一样,深刻的停格在那里,佔满我整个脑子;那线条极美的唇,英挺的鼻子,俊逸的长眉….我不禁闭上眼睛,头往后靠在墙上,让这容顏像带着凉意的湖水一样,逐渐从脑子里流到胸膛,腹间….然后,影像停留在最后他讶异,惊骇,好像一头被惊吓到的小兽一样的眼神…. 那眼神灼痛了我的心房. 我用手抱住头;天哪,我做了什么?是他吓到我,还是我吓到他?!我心里很清楚,陪我渡过这些夜的是他,当我深陷极度惊恐和悒鬱的噩梦中时,是他充满怜惜的拥抱把我从近乎垂死的边缘拯救回来,在我挣扎于无止尽的不安中,他给我广大过海洋的安慰;可是我做了什么?好像从一个恶灵的魔掌中逃跑一样,我迫不及待的从他面前遁离! 想到这里,我不禁悔恨地摇着头低吟起来,心里对他的歉疚和思念如涨潮一般疾涌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我的房间走去. 屋子里是黑暗的,但是我的眼睛早已习惯;环视四周,没有他的影子.在心里,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因为湖水的味道已经离去,剩下带着孤独气息的我. 夜色像一个反扣的大碗,掩去甚至最微小的星光.屋外的湖,像一个无底的大黑洞一样,用令人窒息的姿态顽固的瘫在那儿. 我出神又失神的怔望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胸中的空气突然像开了口的气球一样,在剎那间洩得一乾二净. 我颓然倒回床上,全身瘫软的躺在那里,没有力气挪移半分.我用力闭上眼睛,极力渴望自己能够再进入睡梦,再度拥着我生命渊藪中唯一的浮木的他…… ** 我醒过来. 不知道究竟是几点鐘,夏日耀眼的阳光溢满整个屋子,刺眼到我几乎没有办法睁眼眼睛. 我仍然躺在床上,孤独一人. 我用手臂搁在额头上小挡一下过剩的阳光,带着惆悵发了几分鐘呆.然后不觉从鼻子里喷一声;现在是大白天不是吗?我指望一个鬼魂跟我一起在一张床上醒来吗? 我啐自己一声”荒唐!”,然后翻身下床,走到房门外,佇足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 舅舅家的房子不算是大到像”别墅”那种规模,可是在美国这个人口算是相当稠密的城市,这栋一层楼的房子算是佔地很广的;中间的客厅和饭厅,隔开了一面起居室,厨房,浴室,表弟和我的两个房间,另一面则是主卧室外加超大的浴室和衣帽间,舅舅的书房,还有另一间客房.舅舅是学建筑的,这间房子充分表现出他的建筑品味,摆设不算什么,重点是採光;这间房子在不同时段的自然光线下,呈现出非常不同的多重风貌,如果仔细去欣赏它,我相信有点品味的人是绝对能够体会出其中多样的风情的. 不过,可惜的是,我相信这家人没有一个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