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这『代父收徒』倒是有些新奇。」 「宸儿也觉得有些奇怪。」 也不知是否被父皇的态度所影响,萧宸的台词虽是现编的,听来却也像模像样,直将一个六岁孩子的情态演得逼真无比──虽然这功劳有半数得归到他那张苍白却不失精致的小脸上──口称疑惑的同时还不忘配合着歪了歪头。 萧琰虽然没把什么「代父收徒」的当一回事,可看着爱子娇憨可人的模样,便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那他可有说你们如何有缘、又为何要代父收徒么?」 「大哥哥说他不忍心自己父亲孤独终老,又说……又说……」 「又说了什么?」 「又说……宸儿若当了他父亲的徒弟,病就能够好了。」 说着,萧宸迎着父皇一瞬间闪过惊异的目光瘪了瘪嘴:「父皇,你说这梦奇怪不奇怪?孙医令都治不好宸儿呢!怎么可能做了徒弟就好了?」 「是呀,宸儿真聪明,没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萧琰笑着摸了摸次子的头表示赞许,心境却仍不免有了一丝波动。 理智上,他很清楚梦就是梦,只有绝望到了极点以至于无法可想、抑或不能明辨真假虚实的人才会将之当真──没见连宸儿自己都不信么──可在一次次地投以冀盼、却又一次次得着太医署试验失败的回禀后,内心深处,他却仍不免可笑地奢望起了一丝真实性……对于宸儿口中的梦境。 放在平时,这样可笑的一丝希冀他充其量也只会留在心底,绝没有一星半点宣之于口的可能;可如今侍候的宫人都在外间候着,眼前面对的也仅有宸儿一人,萧琰心旌动摇之下,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同爱儿开了口,问: 「那位『大哥哥』……可有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当了他父亲的徒弟,宸儿的病就能够好?」 「大哥哥说,只要宸儿学了一种叫『功法』的东西,就可以自己把病治好了!」 听出了父皇口风里的几许松动迹象,萧宸当即趁胜追击,用自己那把怎么听怎么纯真无邪的童音背诵起了前生岐山翁教予他的功法窍诀。 「生生之气,譬如朝露,寅夜而蕴、日暖则曦。夫长生者,当顺应天时、理心正行,内景不出、外景不入,内外定静,则神定炁和,元炁自降,生生不绝、流转不息。炁始泥丸,沉入丹田,复还于顶,周天则成。周天之要,在于……」 萧宸本就聪慧,这篇功法又是他前生下了大力气背的、更曾一度亲身实践过,这数百字背下来可说是一气呵成,饶是萧琰对所谓的「托梦」之说心中存疑,亦不由生出了几分相信来。 宸儿日常起居都在紫宸殿里,又因担心旧事重演,身边跟着的人可说是从未断过。以萧琰对手下人的信任,自然不认为有谁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进寝殿里,避过他的耳目将这篇「功法」教给宸儿。 更别提这篇宸儿背来流畅至极的功法……初听之下竟也颇有几分真实性。 大昭皇室对皇子的武艺教习虽然以强身健体为主、大体不脱君子六艺的范畴,但萧琰母家沐氏长年戌守边关,乃是本朝着名的将门,自然有一套令家中子弟引以为恃的武艺流传。这套武艺从御马之术到枪法箭法无一不包,皆是沐氏先祖多年来驰骋沙场所得;而作为诸般武艺运使法门的,便是一套家传的内功心法。 本来按沐氏的规矩,外嫁之女是不能将心法传给外姓之人──不论是丈夫又或同样传承了沐氏血脉的孩子──的;但沐贤妃嫁入皇家,其子安危与沐氏兴衰可说息息相关,故沐氏家主──也就是萧琰的外祖──权衡再三,还是同意女儿将这套功法交给了萧琰。 萧琰当年能在康平之乱时顺利立足边关,除了他既是皇子又是主将外甥的贵重身分,也是因为他韬略过人又武艺不俗的缘故。萧琰的武功放到江湖上或许构不上顶尖,却也能称得上一流了。加以当年身在卫平军,与江湖人士的接触并不算少,自然让他对所谓的「武功心法」多了几分认识。 他是神思敏捷、思路畅达之人,边听着宸儿口中的功诀边同脑海中对人体窍穴与行气规律的认识一一对照印证,便是心下将信将疑,也不由在过程中慢慢觉出了这功法的神异之处──若这功法之效真如此诀所言、能引天地间的生生之气入修习者体内,从而达到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地步,如此养生健体之效……兴许真能对宸儿的身体有所裨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