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那镇北侯早已通敌叛国,北漠送来的线报里,镇北侯一家通敌叛国是真,可薛长风与青禾县主成婚是假。 他到了地方便被青禾县主教人绑了起来,镇北侯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娶了自己女儿,一起效忠北周朝。 要么就干干净净的去死。 薛长风选择了第二个。 即便如此,镇北侯为了掩人耳目仍然向圣上请求赐婚,可与青禾县主结亲的却不是薛长风,而是北周朝大皇子。 而薛长风呢?青禾县主倾慕他已久,即使薛长风死咬牙关怎么也不肯娶她,但她依然心有不忍。 于是和镇北侯求了情,饶他一命。 最后他被削去一臂,断其一足,挖去一眼,扔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失去手脚的他,爬在满是尸体的乱葬岗里,不知过了多久……他靠食腐肉爬出乱葬岗,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回到梁都。 可上将军府已经被圣上抄家,他的父母皆被斩首示众。 薛长风一路乞讨,与犬夺食,不知被城中拉帮结派的乞丐们打了多少回。 直至后来连乞丐们都可怜他,倒让他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联想到圣上的种种作为,薛长风自知中计,他想去报官,可无人信他,即使官府有人认出他来,也在上司的示意下装作不认识。 昔日名冠梁都的英武少年,如今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自此,他便放弃沉冤,终日徘徊在虞太师府前,直至今日…… 他听见路人说,虞太师府上的虞大小姐要出嫁了。 那个他曾经承诺来娶的歆儿妹妹,要嫁给别人了。 那日,人人都听见,虞太师府对面的路角处,有乞丐嘶哑的哭喊出声,犹如杜鹃啼血,热泪与鲜血混在一起,他只觉心如刀绞,恨不得死了去。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歆儿与其相认。 可他去北漠是计,通敌叛国是计,被困在北漠,上将军一家被抄家是计。 他在这计中,被镇北侯与圣上当作棋子一般戏耍。 他不愿也不能给歆儿带去麻烦。 歆儿十八岁了,她等了叁年、等成了梁都有名的老姑娘。 没人敢提起曾经的薛小将军,只有这个姑娘,被辜负后,还满心满眼的等着他的小郎君回来。 大梁历叁百六十七年,圣上驾崩,新帝临朝登基,大赦天下。 虞太师府别院。 “周赧哥哥,你是不是与我爹爹瞒了我什么?”已经挽起妇人发髻的歆儿身着浅蓝色绣花襦裙端坐在堂前。 那叁年的缠绵病榻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如今在孕期她依然美丽,且这美丽只增不减。 “夫人多虑了,为夫哪儿敢瞒着你?”周赧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你们为何总是鬼鬼祟祟的避开我?”歆儿柔柔的拿着团扇敲他。 “这…这要商议些机要之事……”周赧不擅长撒谎,越讲便越发结巴起来。 “你不讲,我就去找爹爹说去。”歆儿孕后性情多变,周赧根本招架不住,只能一边跟着娇妻在身后保护着,一边垂头丧气的打发小厮去隔壁太师府提前通风报讯。 说来也巧,上将军府被抄家后,便被虞太师买下,做为虞歆儿婚后的宅邸,周赧迎娶歆儿之前便早早的把府匾换去。 如今这儿成了虞府别院,倒是让虞歆儿时刻能跑回家中。 “歆儿!慢些!”大夫人贺氏鬓角已然有些斑白,她笑着看着女儿和女婿,嗔怪道。 “你也不看好她,一个孕妇怎能如此动作?”大夫人训着小夫妻,把周赧臊的脸通红。 “爹爹,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儿呀?”歆儿摇着虞太师的胳膊问道。 “你没和她说?”虞太师看向周赧,得到一个为难的表情。 “说了倒也无妨。”他摸了摸胡子。 “今年新帝登基,薛长风和薛家将军的案子翻了。”虞太师不让爱徒受委屈,径自拿了茶壶为自己斟茶。 “北漠来信说,镇北侯被诛,薛长风早在几年前便死了,死在北漠的乱葬岗。圣上已经派人去迎回了他的衣冠冢。” “歆儿,待春暖花开之时,去祭拜一下他吧。”虞太师拿着茶杯走远。 歆儿脸色苍白,她向目露忧色的丈夫和母亲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走了好,走了没牵挂。要是长风哥哥知道薛伯父薛伯母遭受那般对待,还不知要如何痛苦呢……”她抱着肚子缓缓坐了下来。 她宁愿做那个永远等待着的人,也不愿那般灿烂的少年永远陷入无边苦痛之中。 周赧挽住了她的手,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远处,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橘色的微光映在她的脸颊上,她望着那方夕阳,悄悄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的少年郎,若我们还有来生,你再等等我可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