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暘一直是个重情至性的男人。 自从聂晟毁了他的双手,灭了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梦想,他的确怨过恼过他,可从来没想过亲手伤害他。他对他动过的真正恨意是他暗中对付杨安乔那晚。 他清楚聂晟是他同胞手足,从小互相扶持长大,兄弟情义无法说泯灭就泯灭。即便李蕴庭再不待见聂晟。而他自从了解聂晟的偏激行为泰半是源自于家庭不睦,以及无法控制的病变,他唯一考虑过的想法是如何将他从无底深渊拯救出来。 聂晟满心以为他要跟他在商场上争斗,可聂暘却没那么天真,早看清他和聂晟的生意手腕和权谋根本是落后太多。起步已太晚,又何谈追上那个天纵英才的哥哥。 聂瑞华从小栽培不是白费,新寰如果在身心健全的聂晟带领下,也许真会有一番作为,可惜的是他已经无暇自保。 从发现聂晟生病,而自己也无法再在音乐上大展鸿图,聂暘早断了那方面的念想。在美国花了一些时间从商学商,甚至重修学士课程,以备不时之需。直到他在某个舞会上遇见意图和他攀谈的荣咏诗。一个长得和温暖有七成像的女孩。契机终于到来。 荣咏诗是温暖的表妹,和聂晟曾有几次相处的机会,她晓得聂晟已经在西雅图,聂姓之特别让她有意地接近聂暘,经过一番间聊才晓得他是她心中恋慕之人的弟弟。 聂暘和她私下往来一阵后,评估出温柔可人的荣咏诗也许会是聂晟中意的女孩,加之她曾是温暖的表妹,聂晟更会另眼相待,遂决定赌上一把,为她製造机会,将她送到聂晟身边。 人永远有自己偏好的样貌,聂晟向来偏爱温柔听话的女孩,而荣咏诗无论背景或是家世都没有一点紕漏,面容和性格更是投他所好。 刚好聂晟决定要回台湾了,聂暘也重新在美国唸完经济和财管双学士,眼见时机成熟,他也回了台湾。 当然,他事后想起,明白自己那时隐约的期待,是能回到杨安乔身边,只是他刻意遗忘那股渴望。 回台湾后请卫则修安排荣咏诗接近聂晟,他只交託她几个期许:陪着他,听他讲话,还有宽解他。 荣咏诗早得知聂晟的病况,不仅没有丝毫退怯,反倒奋不顾身。 这是他为了哥哥安排的爱情。 聂暘也明白,聂晟其实颇看重他这个弟弟,因此在美国六年都有意无意地牵制住他玉石俱焚的疯狂想法,回台湾后意料之外为了杨安乔跟他翻脸,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割捨掉聂晟,聂晟却像真正吃到苦头,再也不敢乱来。 这是他用兄弟情和聂晟交手。 最后是聂晟想不透的一点,为什么聂瑞华会暂时收掉他的权力。 聂暘坐在聂晟对面椅子上,此时是大中午时分,阳光猛烈晒了一地,他刻意打开窗帘让刺目光芒闪烁眼前,惊醒了聂晟茫然的眼睛,他瞳孔一缩,力持稳定,颤巍巍地起身靠在床头,与他对视,而昨天他已经被押去看完医生,吞了药。 药控制住他脑内分泌出的坏情绪,也有了冷静的时间,这时他已经恢復大半清明的思绪,唯独脸色漠然,时不时还迸出阴暗的目光。 「你回来后,知道我请聂深聂虹她们帮我对付你,以为我要存心把你拉下聂家大位,识破了我每个手段,果然不容小覷。」聂暘又点起一根菸吞云吐雾,微笑,脸色清冷。 「我请聂虹帮忙看着你,并非是你想的那种目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步错步步错,你真以为新寰倒了对我有甚么意义吗?我最看重的从来不是那些,可你却永远不懂,把人总往坏处想。我承认emma是我送到你身边的,你应该也知道她不是女间谍,刚刚我联络她,晚点就到台湾,如果你想要,可以跟我一起去接机。」 听见荣咏诗的名字,他眉睫闪过一丝异样,之后哑声开口:「你不是故意让卫则修接近我,探听我的状况,还有翻出那些假帐,想把我往死里整?」 聂暘失笑:「就像你说的,那些小伎俩,你怎么可能看不破?我跟聂虹他们商量时,早做好打算你一定会全盘识破,但又有何妨?我说过,在商场上我斗不过你,也没想过跟你争。你从头到尾都搞错了,我做那么多只是希望你復原,重新站起来。」 始料未及,聂晟怔怔地傻在当场,又迎视他如清水般坦然的瞳眸。「你只是希望我卸下心防,好让你可以顺利接手后面的事......」这番驳斥,讲来竟是虚弱而不确定。 聂暘有点无奈,揉揉太阳穴:「聂晟,我做事不太喜欢跟人解释,不过不解释你的心结不会开,所以我只说一遍。新寰本来就是你囊中物,你以为我想把你搞下来,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跟爷爷闹脾气生了病,要把整个聂家拖下水,难道要我坐视不理?我当作不知道,到时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