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流白不语。 万一李幼安杀了郦疏寒,杀了便也杀了。 郦家能容下一个剑都不肯再拿的废物,他郦流白却看不起自毁前程的弟弟。 同是山中行路人。血亲又如何,哪怕是心意相通的神仙眷侣,也不可能日日为对方的修行操心。他这个兄长能做得,只是尽量保证郦疏寒不要那么轻易就死在李幼安剑下。 至于能不能斩杀李幼安了结心结,全看他自己如何。 “郦大剑仙,你开出来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十年步入剑仙境,这话告诉天下任何一个剑修,没人不会动心。” 李幼安翘起大拇指摇了摇。 “可眼下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别说十年。就是十个月,十天。我都等不得。况且我并不想杀郦疏寒,当年如果不是他挡在我前头,那一剑绝不会落在他身上。” “你就这么肯定,你一定能杀得他?” 郦流白眨了眨重瞳,金色眼眸中似涌起笑意。 李幼安乐呵呵点头。半点不带犹豫的。 郦流白便提起飞剑十一。 “那这算不算谈崩了?” 飞剑十一自行出鞘。 剑身杀意宛若实质,金色剑光中隐约可见血色。郦流白扬眉一笑,十一便绕着李幼安周身一飞,最后悬在空中不动。 “再商量商量?” 郦流白眨眨眼,李幼的笑意就僵住。 她慢吞吞磨牙。 “怎么个商量法?” “你说呢?” 郦流白微笑,觉得偶尔学学别人说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扬手打出一道金光,金光化为绳索缠在李幼安手腕上。 “我想来喜欢以德服人。你跟着我,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开你。” 他抬步向前,李幼安跌跌撞撞跟上。 “去哪儿?” “喝酒。” 何以解忧? 大妖佐酒。 一江大河东流去,两岸青山遮不住。江风猎猎,吹卷衣袍。 李幼安倚靠在枯木上,眼前一江春水入海而去,激荡起漫天水汽。 晏春堂元阳消弭的她身上大半尸寒之气,可是还余下的一部分,此时又开始在骨头缝里作起妖。她运转剑气去抵消尸气,努力作出平常的样子。 身后不远处,郦流白自袖中掏出一壶梅子青,遥遥冲她扔过来。 “请你喝。” 李幼安抬手一接,腕上金光一瞬消散,她咧嘴一笑。 “郦大剑仙好气魄。” “还怕你跑了不成?” 郦流白抬头灌酒。梅子香而清,酒气热而浊。 等着酒液流过喉咙,他转头看向李幼安,却见她小口抿着,眉头皱着,一副勉强的样子。 “不会喝?” “这倒不是,从前走江湖,我的酒量可是论斤称的。十斤黄酒下肚,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李幼安面不改色扯谎,再小小恭维一番。 “是这酒太好,喝不惯。不过,你们兄弟二人还真是都喜欢请人喝酒。” 郦流白挑眉。 “当年一见面郦疏寒就要请我喝酒。叁十年过去他还是这幅德行。明明不会喝也要逼着自己学,我以为他是脑子坏了。现在才发现。这恐怕这都是和你学得。郦大剑仙,你这个兄长对他不太上心,他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很敬慕你。” 李幼安将那壶怎么看怎么熟悉的青色美人瓷放在一旁,托腮望着郦流白。 “见过了?” 男子仰头灌酒,明明漫不经心,却还要问下去。 “见过。还喝了他一壶······不对,是两壶梅子青。好是好,就是不好喝。没人间的黄酒好。” 李幼安抬手伸出两个指头摇了摇。 有风吹襟带,吹过她的脸庞。素色的脸颊在迟来的月光下皎洁起来,多了几分生气勃勃的意气。 在喝了酒的人眼里,分外晃眼。 “他怎么会有我的梅子青?”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