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静得彷彿水滴落下都能听见。 拂袖而过,裙襬轻扫地面,顺着长廊走着,罗冬羯走地庄重走地优雅。 跟在罗冬羯身后,宝儿难掩自己的惊讶。那身形、那气质……就好像此刻在罗冬羯的体内是罗冬盈的灵魂似的。女人的姿态、女人的娇媚、女人的神情,为何此时此刻身为男人的罗冬羯可以模仿得如此微肖微妙? 宝儿抿着唇,她微蹙起眉。说真的,她实在害怕有一天罗冬羯会因为这样的偽装而逼死自己。 有谁想要过另一个人的人生?有谁想要捨弃自我的生存? 宝儿叹息,她实在不懂罗冬羯为何要答应罗夫人无理的要求。而夫人,又为何要这样逼自己的儿子? 1旦踏入了李府,就注定了一生的痛苦啊!难道夫人都没想过这些吗?宝儿不禁难过了起来。 罗冬羯昂首,他刻意忽略宝儿那轻到彷彿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叹息声。他不需要人同情,现在不需要,未来也不需要。 这世间最不需要的情感就是同情,那只会让他惯性的以弱者自居,以为可以寻求保护,等到有那么一天,庇护所毁坏时,他就会连怎么生存都不知道。 娇生惯养的金丝雀不能再野放,习惯同情的话,他就会无法适应这世界的残酷。 走过长廊,绕过庭院,罗冬羯看见了李家两老正在大厅里品茗。 偌大的大厅非常安静,静到让人不由得绷紧起神经,不过所幸茶很香,而且两老神情慵懒自在而不严肃,这让罗冬羯稍微放下心来。 讲句真心话,每天忐忐忑忑过日子,不压力大才怪。「爹、娘,冬盈来向您俩请安了。」走入大厅,罗冬羯放柔声音。他告诉自己此刻的神态一定要非常像罗冬盈。 那勾起嘴角的弧度、那轻轻低头的少女模样,都必须让人看不出破绽。 虽然李家两老在婚前应该是没见过冬盈,但凡事谨慎点才是好事。 亲切地握住罗冬羯的双手,李老夫人语带亏欠。「媳妇,这可委屈你了,拓言这孩子新婚隔天就被召回宫里去。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拓言新婚,还急着召他。」李老夫人显然也是怨的。人家说朝廷重臣定是吃香,可那容易吗?九五至尊的皇帝掌握每一个人的生杀大权,她儿子要是哪一天惹了皇帝不愉快,说不准人头就要落地。每天都要祈祷儿子平平儿儿她轻松吗?说什么安享天年,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要偷笑了。 李老爷哪会不知道自己妻子心疼儿子为朝廷卖命,可男人重事业,这也算是好事,要是无法赚钱养家,拿什么给妻小幸福?「我说怜儿,这可是喜事一件呢!咱们拓儿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又得到皇上的赏识。这不是好事是什么?」李老爷慈祥的看着罗冬羯,他道:「我俩老来得子,膝下只有拓言一个孩子,宠着他直至成年。幸好拓言这孩子自己有心,懂得进取向上,如今又娶了冬盈你这美娇娘。我们这两个老的总算可以安心了。」 「冬盈没那么好……」笑容变得僵硬,罗冬羯知道李家二老有多希望自己能为李拓言生个孩子,好让他们含飴弄孙一番,但他是个男人,如何能瞒天过海?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的。「能嫁给相公,才是冬盈的福气。」 「你很懂事。但是我不希望你和拓言刚成亲就独守空闺。」李老夫人显然还是不高兴皇上召李拓言回宫的事,她的语气带有心疼。「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新婚后的夜晚只有自己的。」 可我偏偏希望李拓言越晚回来啊!罗冬羯在心里道。 「娘该高兴才是,相公忙于公务,定是受到信任与重视。」小心的露出无可奈何的笑,罗冬羯不知道自己还能演戏演多久。 天知道强顏欢笑有多伤身啊!? 听见自家媳妇的应答,李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对!对!对!我们李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得是我们拓言的福气。」懂事又体贴,这才是李家少夫人该有的大度与风范。 微微低下头来,罗冬羯努力的扮着罗冬盈。他露出姐姐那既高兴又靦腆的笑容。「娘言重了,冬盈没那么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