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昼那张平日里板着服人的脸现下怎的都压不住笑,说话也分外激动。 “卫龄回来了!” 曲微一听,也惊喜地展眉,难怪他这般高兴。 他说完便要走,曲微连忙叫住人,“我与你一道去。” 她打算明日启程回家,刚好去同卫龄道一声别,往后两人天南地北,也不知何时还能见一面。 卫龄往常回家,卫府上下一道瞒着项昼,这回让他知晓,是因为她特意遣了人来找他。 “前些时日腿伤好后我便又回了趟修远县,待了半月后北上去允城。有一日我在山上挖草药,撞上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一个是麾城人,一个是允城人,两人约在山头上碰面。我那时隐在石坎底下没被发现,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楚。麾城那人找允城的人买烟花和上千斤炸药,说要在中秋十日前送到,他们需提前埋在桥底下。” 三人对上一眼,立时明白卫龄为何这般焦急。 造桥修路,自古以来便是官银花费的大头。用的银钱多,想要从中捞油水就便利,多的是人看中这块肥肉。若是一直没有用钱的地方,便有人会自己下手造出来。 按卫龄的叙述,麾城的人想在中秋那日引爆炸药毁桥,且还想借着烟花掩盖轰炸声。 项昼问,“可有说要炸哪里的桥?” 卫龄摇头,犹豫着问,“你...陛下可能管?” 项昼面上为难,“京城自是想管,只是不知晓在哪处地方,防不胜防,空口无凭也难以问责。况且麾城是雁王,即大皇子的封地,陛下不好插手,一不小心被抓住错处反咬,太后与汝英王、幽王等人都要不止不休。” 卫龄脸上落寞,光是着急却束手无策,项昼便也跟着焦心,手抬了几回都没敢落上她的肩头。 曲微听着两人的话,脸上越发地沉。 修远县洪涝一事,麾城本打算瞒着不上报,他们向来做得出枉顾百姓性命的事。这回炸桥,上千斤的炸药哪里敢保证不伤着百姓。况且官府的银钱多是从税收中来,他们想用这等卑劣的法子将民脂民膏贪进自己囊中,真是可恨。 “那允城卖烟花的人,可是陈氏?”曲微问。 允城陈氏靠造烟花起家,名扬四方,眼下到中秋节不过一月出头的时日,短短二十日内能供给上千斤炸药的便只有陈氏。 卫龄果然点头,“听允城那人提过一句‘陈老爷’。” “此事若无实证,陛下不好出面。我先随你去一趟允城,看能否探出口风。” 项昼见卫龄因为曲微的话欣喜,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你有门道?” 曲微轻轻点头,当初她让叶苍将曲家人送走,便是送去了允城,但她不好将这等过往说出来,便讲了曲陈两家的渊源。 陈家背靠允城王府,既从商又从仕,早在数十年前,陈家与宣宜王府的祖辈约定做亲家,但不巧两家都只生了儿子,便推到孙辈,即曲微这一代。 说起来,曲微原本和陈家长子陈晏之指腹为婚,但因曲澈将世子之位让给曲游,这指婚的人便换成宣宜王曲游的长女,即曲微的堂妹曲絮。 若是卖家为陈氏,她们可去找陈晏之,试探出买家要将炸药运到哪处地方。 因时间紧迫,曲微与卫龄一合计,当下便驱车出门,踏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出了京城。 项昼兢兢业业回稚府巡视,宴席结束,撞上在府里四处张望的叶苍世子,若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定要当作鬼鬼祟祟之人抓起来盘问。 叶苍见项昼在门口把守,便向他询问,“项将军,你可见到曲微回来?” 项昼先是点头,又摇头。 “回来过,但现下已经离开了。” 叶苍眼睛倏地瞪圆,几个时辰前才与他道别,怎的走得这般着急,让他忍不住怀疑那长宜村真是她家,还是胡编来唬他的幌子。 “你可知她去哪里了?” “允城。她说有个指腹为亲的未婚夫在那处。” 项昼不明白叶苍世子为何在他说完后便火冒三丈,口中愤恨地大骂“骗子”,他猜想这人指的是曲微姑娘,却一时看不明白两人关系。 小厮将马牵来,叶苍一语不发翻身上马,一挥鞭往城门方向去。 项昼隐隐觉得自己嘴笨说错了话,但又不知从何补救。 “世子,城门已关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