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药水。 陪床四天,徐今朝也陪出了经验,知道这么大瓶的药水打完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他也调好了闹钟,以免到时忘记找护士给妹妹换药水。 两瓶药水,意味着他至少还要等三个小时才能睡觉。 “今朝,头晕晕的……”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扎着针的那只手平放在身侧,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被子的边缘。 徐今朝把椅子拉到床前,坐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药水打进去,很快就不晕了。” “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好像有人在转我的床……” “谁敢转你的床?”徐今朝放轻声音,屈起指节刮了刮她微微泛红的面颊,“我在看着呢,没人转你的床。” 徐万里眯眼盯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徐今朝已经把最亮的灯管关掉了,现在只剩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那个罩着格栅的小洞洞看起来黑乎乎的,仿佛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要从那里流出来。 徐今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通风口。 她总是会注意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今朝,陪我睡……” “我现在不是陪着你吗?” “到床上……” “床太窄了,睡不下两个人。”徐今朝把前一晚对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虽然已经十三岁,但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黏黏糊糊的,离不开别人的照顾。她这种爱撒娇的性格,会在生病的时候变本加厉,变得比平时更加依赖人,一定要人时时刻刻守在身边才行。 “那……等回到家,可以一起睡吗?” “到时再说吧。” 兄妹之间再怎么亲密也好,终究男女有别,而她也不再是几岁的小孩了,一起睡这种事,还是不太妥当的。 “哼……你不想和我睡……你要跟别的人睡……” 徐今朝愣了一下,低头看见她责备的眼神,他像是被小石子哽住喉咙,过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胡说八道。”他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快点睡觉。” “我都看到了,红色的,在脖子上——” 徐今朝的手从她的双眼移到了她的嘴巴上。 透明的水珠从她的眼角涌出来,眨眼间没入鬓发间,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徐今朝用拇指蹭掉那道泪痕:“好端端的,哭什么?” 徐万里把头侧向另一边,一边抽噎着,一边捂住自己的脸,“你都忘记了……” 她咬着下唇,回想起多年以前在马来西亚和妈妈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在那个国家落地生根,以郑安娜的女儿的身份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徐今朝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那一天,妈妈带她去参加活动,让她上台唱歌。那么多人为她鼓掌,夸她唱得好,长得可爱…… 只有久不见面的哥哥,从头到尾都用怜悯的眼光注视着她。 “再这样下去,你会弄哭她的。” 对热衷于在各种场合炫耀女儿的才能的妈妈,徐今朝说出了那样的话。 顺从妈妈的意愿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唱歌表演而已,张开口就可以做到,只是,时间一长,她的脑袋里也会冒出“做这种事好无聊”的念头。 ——是你说要带我走,会好好照顾我的。 ——我在你和妈妈之间选择了你,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现在,你的视线转向别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