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爬起来,远远看是个人形,身上是他从没见过的白色布料,身体各处没有突出的骨骼,肌肉的分布看起来异常瘦弱。但是那一刻,路加马上把那个人跟刚刚的异变连结在一起,他的直觉重复述说不能让那个人活着离开。 直觉,火之主教导他们除了不能伤害同胞的规范外,直觉就是最高的指导原则,不管是在挖掘或是冥想,只要一点点直觉带来声音、影像或画面,他们都应当重视,并慎重看待。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那个人说。 路加讶异于自己居然听得懂对方的话,他想回应些什么,但常年没有使用的声带像石头一样,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但没差,他想说的不外乎展开手上坚硬的黑色指甲,身体往前倾,朝对方俯衝过去! 猎物比他想的还要会逃,路加连续出手几次都被闪过,指甲甚至刺入墙壁里差点折断,明明看起来脆弱到难以想像,但就是杀不掉,这让他十分焦躁。随着距离逐渐缩短,他能闻到那个人后颈上恐惧的气息,把身体往前伸到快折断,双手指甲同时交叉挥击,指甲尖端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中了! 伤口不够深,那个人再度矮身躲开跌倒在地,一个拐弯就从旁边的出口逃出去,他盯着出口远处像一粒沙那样小的光点愤怒的沉默。火之主没有明令禁止任何人离开洞窟,但长期没接触日光的爪裔在阳光下非常脆弱,他认为应该要回去聚会所呈报火之主定夺,直觉却抱持相反的意见,原本专一的想法首次出现挣扎。 路加在出口前方来回踱步,等着脑中衝突的思想分出胜负,这次直觉没有佔上风,他回头沿着自己挖出来的地道往回走,快速回到集会所,这时几乎所有爪裔都聚集这里,火之主正在尝试做出解释。 「我们不需要去探究。末日会来就来,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那个时间只有神知道。」火之主的目光在眾人间扫视。若是在这之前,路加会坐在地上低头冥想,然而当他见过那位不明人物,这个说法像在逃避命运。 他放弃了询问火之主的想法,再度离开集会所回到玄关洞窟,试探性的往出口踏出一步,然后又一步,慢走很快变成奔跑,前方的光明越大越亮。当他走到尽头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几乎以为自己未来的日子都将在失明中度过。 成串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发出痛苦的低吟,只能在原地等待眼睛一点一点适应光线。在盲目的黑暗里,整个世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再次相信预言提到这原本是爪裔的世界,在沉默纪之后还住在地底的只有他们,最后终将等到六主的回归。 手爪勉强遮挡阳光,他瞇着眼看着地上两排脚印沿着沙漠往地平线走去,像维持某种仪式,双脚踩着相同的脚印往前走。体力消耗的比想像中还快,汗水持续流过身上的交错黑白,没多久他意识到长期穴居的身体无法应付背后的阳光,只得潜进沙中躲避。 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早中晚的区别,路加在沙里休息,在沙上行走,不知道重复几次才来到第一口水井,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再重复的场景里他的脑中渐渐空茫,剩下的念头是自己在做什么?又在追寻什么?那个一身白衣从爪裔洞窟里逃出去的背影像一则啟示,不断出现在前方。 过程中他遇到一隻多节怪,就在不知道第几个水井附近,当他要往下潜进沙里时惊动了它,一人一怪同时回到地面。路加蹲伏着身体和多节怪等高,目光紧盯着没有脸也没有眼睛的中心处,他的眼睛开始适应阳光,至少背光的时候能瞇着眼睛观看这片沙漠为数不多的事物。 多节怪的几隻脚试探着周围的沙地,其中一隻脚像询问似的指着他,他右手的五根指爪也无声回应,不久后那几隻脚迅速后退,再次潜进沙里。路加则是巧合的像徐皓钧那样侧躺在水井后,感受水流持续流过背后,那股沁凉是过去从没有的。 他花费非常多的时间才依循着徐皓钧的脚步来到风雷市,当光导管出现在远方,他无法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导管里头发着光,他用指甲往里探到极高的温度,打消进去里面的衝动。 接下来不再有水井,路加忍着口渴与乾燥到几乎裂开的皮肤,沿着光导管往前走,直到沙墙出现在远处时他无可遏止衝动的跪下,巨大而磅礡的沙流以他从未想过的方式由上而下倾泻。越来越靠近沙墙,听着沙瀑从高处击打在沙漠上的流动摩擦声,终于来到正下方,仰头看不到顶的高度让他眩晕。长久居住的洞窟外,除了偶尔来访交换物资的流浪者,原来地表上还有能造出这片高墙的可怕种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