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见曹操急着进兵,担忧恐要遭敌军算计,因而一面要曹仁坚守大寨,又请夏侯渊率一千飞骑,急往蒲阪津接应之;夏侯渊素来以勇猛急袭、用兵神速闻名,得了荀彧号令,便即刻领着子弟兵,沿着河岸,赶赴蒲阪津营救曹操。 直至天明,这才见到曹操与贾詡狼狈归寨,朱灵、徐晃皆负伤,而后不久,赶去营救的夏侯渊亦成功的救许褚脱困。曹操放下心来,这才接见荀彧入帐。「文若……此回敌军计谋真全给你料中了;吾恨自己太过心急,不听卿言,反而吃了暗亏。」曹操拍了拍腿,此番言说,等于是间接的承认了自己过错。 荀彧听在耳里,亦是恭敬地俯身行礼,「丞相器量过人,此乃我等之幸也。」 「文若快快请起。」曹操亲自起身,将荀彧扶起;并将之请到自己身旁来,共商破敌之道。「文若,敌军那人,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但咱们至少有你,可识破他的计谋。如今渡河失利,我方船舰,又遭毁坏……吾已无计可施,而文和之计亦不能奏效。不知文若能否提出什么妙方,能够助我军安然渡过黄河天险?」 荀彧拱了拱手,低头敛眉,「丞相,彧昨晚夜寝,梦到了一人。」 「何人?」 「奉孝。」荀彧浅浅一笑,温和的道出那曾是曹操最为器重,曹营之中布局决策之手的名字。 曹操大感惊奇,想起那英年早逝的谋臣;他不禁拊鬚喟叹,心底直觉得惋惜万分。他抬起眼来,直视着眼前那温和俊雅的面容;忆起了郭嘉临终之前,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若遇战局窒碍不得其解,欲进,可问文和,若退,可问文若是也。如今进则不得其门而入,便该思索以退为进之道。 「文若,奉孝究竟给了你什么指示?」他眼睛一亮,顿时因荀彧此言而重拾信心。 「彧梦见奉孝作一幅画;视之,则见鱼跃起,浮于江河之上,而鸟叼一枝条,沉于江水之中。」 曹操不由得皱起眉来,思索着此画深意,「文若,这画,究竟怎般解释?」鱼跃出水面,而鸟沉于江河之中,岂不是违反常理了? 「丞相不如回想奉孝带兵行军,思索计策之道。」荀彧扬起一指来,却是不直述答案,只是让曹操独自思索。 曹操敛眉,思索半晌,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拨云见日;他拊掌而笑,「奉孝非要透过文若之口,来点醒我这个迷途之人啊。」 「看样子,丞相已是想得通透了。」荀彧浅浅一笑,向曹操拱手行礼。 「文若,你可真不愧是吾之子房啊!」 * 郭嘉行军,总是以非凡之智,行常人之事;行愚人之举,以隐其超凡思维。 鱼跃为显、鸟潜则隐,但鱼儿理当悠游于江河之中,而鸟儿当显于枝头之上;荀彧梦见郭嘉作此画,其中深意,乃是外显则示弱于敌,而内行刚健之道也。 「丞相,咱们若要打胜,非得经河西下渭水,断其粮秣,迫使敌军出关迎敌,一举成擒,方为上策;而首要条件,便要夺下蒲阪津。」荀彧于曹操以及眾人面前侃侃而谈;说出渡河之道前,要先指出问题癥结。「敌军也清楚咱们的意图,派兵严加把守;现下西凉大军北握津口,南扼渭水,我军虽有精兵良将,恨无舟楫可渡、无营垒可守,加之去年河北歉收,我军粮草短缺,必须急着进兵,因而落入了对手圈套。」 「听文若这般言说,却像是已经思索出应对之道?」贾詡扬了扬眉,手握着笔桿,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 荀彧双手负于身后,朝贾詡浅笑頷首,「文和莫要急躁,请听彧娓娓道来。」 「既然敌军以为咱们急切进兵,咱们反要坚守寨栅、高筑营垒;敌军以为咱们无粮,咱们便暗从宛县赶紧运来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