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同一时刻,李沛的意识也渐渐苏醒。她感觉脸一阵阵疼,又听到隐隐有水声,偏偏眼皮像石头一样沉。知觉逐渐回到身体,她强撑着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了,她感觉脸好像贴在地上,目之所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眼前是一片浅滩,一只河鸥正在毫不留情的啄她的脸。她下意识的挥手打开,手臂一阵疼痛。另一只手撑着坐起身。 李沛捂住脑袋,努力回想前夜发生的事。好像……船碎了? 其他人呢?! 她忽然全想起来了,落水之后张鹤泽拼命拉着她和陆衣锦,不料一块木板打过来把他们冲散了。李沛下意识发动内功屏住呼吸,在水中翻滚浮沉,被冲的七昏八绕,最后一个浪头拍晕。幸而她被绑在木桩上,这才没有直接葬身水底。 想到他们俩,她勉勉强强站起来,环顾河滩,不远处真的趴着一个男子!她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把人翻了过来——却不是张陆二人。 但也不是生人,正是昆仑派的肖让。李沛有点意外,用手探了探,肖让还有呼吸。她无端有些恼怒,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肖让吃痛,慢慢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会:“……是你?” “我也不是很想见到你”李沛没好气到,又加了一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呢?落水的时候你们好像掉到一处”她想问的是尹昭,肖让却道他们几人也被冲散了。 他想站起来,忽然“嘶”的吸了口气,表情痛苦。李沛试了试,知道他的腿脱臼了,应该是一路冲来撞到了什么。脱臼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肖让还没说话,李沛举起他的腿“啪”的复了位,疼的他呲牙。李沛又随手捡了几根粗枝,拿刀削平,撕了他的衣角打起固定。她绑的又快又好,肖让也没怎么疼,怔怔的看着她急行军一般训练有素。 “摔习惯了”李沛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了” 再看他的腿已被妥妥贴贴的包好。肖让面色微灿,讪讪到:“多谢李姑娘” “还能走路吗?” 肖让找了根粗壮树枝,支撑着站起来,勉强可以。当即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找个村镇,再想法联系他们” 李沛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她想了想:“等一下,我看看往哪边走”然后在肖让的目瞪口呆中三步做两步蹭蹭爬上身边最高的一棵树,下一眼她已然站在树巅,连连向他挥手,表情有些激动,清晨粉色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西南!西南有城镇!”此处地势平坦,隐隐能看到西南冒出阵阵炊烟,但距离却不算近了。 肖让拄着拐走不快,李沛只能扶住他,以自身功力将他向前带。树影婆娑,鸟鸣阵阵,二人却无心欣赏,走的有些尴尬。毕竟在船上几天,他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吵架,有几次更差点打起来,此刻却偏要搀扶着前进,谁都没开口,气氛一片沉默。 肖让不时用余光看向李沛,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细细看来发现她长得实在不错。这种娇艳的长相并非他所爱,说起来还是眉目清丽的尹昭更入他的眼。但此刻美人在旁,离得又这样近,可以感受到搀扶自己的手传来的热量,肖让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想到刚才的种种情状,难道……她其实对自己有意思? 李沛心里却在惦记张鹤泽和陆衣锦,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脱险。张鹤泽从小就是松鹤山浪里小白龙,水性最佳。但他受了伤,行动不便,还要顾着陆衣锦……她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陆衣锦水性好吗?最好两个人都没事。陆衣锦赠他们万岁莲却分文不收,李沛觉得松鹤门很亏欠人家。还有尹昭,小时候也是不会游水的,她掉到江里怎么办!想到这,她忍不住抬头挖了肖让一眼。 肖让春心萌动间,忽见李沛抬头望了自己一下,眼神似怨非怨,含嗔带痴,心头不由一荡。他强自镇定,自己即将定亲,这个节骨眼不能出岔子。何况李沛实在凶悍,想起她一刀把桅杆劈断的身形,肖让就打退堂鼓。虽然她对自己有意,长得也不错,但找女人还是应该找柔顺容易掌控的,比如丐帮长老的千金,还有小尹昭……当下振作精神,不再看李沛,可肘部的温暖时有时无的传来,又惹得他心里发痒。 拖着个大活人走路速度很慢,李沛正要不耐烦,只听前方铜铃阵阵,原来是有庄户赶车入城。庄户人很好,当场答应载他们一路。二人坐在驴车后面咣咣当当,精神终于能有片刻放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