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有点冷,寝殿的窗子半开着。 听到窗外的动静,沉凝从床榻上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值夜的宫女和太监不远,她想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招呼他们。 而是赤着足,走到窗边。 窗子下面,一个黑衣男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 沉凝的声音还带着些半夜梦醒的慵懒,脑子却慢慢清醒了过来。 男人压低了声音:“如陛下所料,宋大人家中,确实有很多通敌的证据。” 这就对了。 纵然蒋练贪功冒进,行事鲁莽。 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就算打不了胜仗,也是能跑的。 能在北戎被围困,必是军事部署走漏了风声。 沉凝点头,又问:“黎臻那边呢?” 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 是一封书信。 沉凝展开,迎着月光,她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黎臻的字迹有一种克制的俊秀,她看得久了,一眼就认得出来。 黑衣人说:“这是在宋大人家里发现的。” 沉凝没有说话。 信中对宋文琦称兄道弟,极尽亲昵。 黑衣人看到沉凝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不确定地问: “黎大人大权在握,没有必要跟宋大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吧?” 趁着房间里泻出来的烛光,他盯着沉凝,判断她的想法。 旋即又补了一句: “说不好是试探宋大人的。” 沉凝横眉过去:“你话很多。” 影卫立即闭了嘴。 他有没有与宋文琦狼狈为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样一份证据,足够可以治他的罪。 只是如今她受制于人,只能待蒋练带兵归来,才能真正动手。 她沉吟了一会。 “影卫仿造一封书信放回去,不要打草惊蛇。这份原件留着。” 她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日后,必有大用。” 沉凝的影卫,前后遭遇过三次重创。 叶淑婉是一次,西南十二族是一次,还有一次,是输在黎臻的手里。 沉凝不是第一天学会争斗的。从一个幼稚的、任人拿捏的小公主,到一步一步走上帝位,她经历了少年时从未想象过的苦与痛。 她确信自己的成长开始于那个黑漆漆的柴房。 当她用最尖锐的薪柴穿透新婚驸马的脖颈的时候,她就彻底告别了母族和黎臻保护下的、安稳平顺的人生。 血“突”地一下涌了出来,像一眼泉水。 红帐、红烛、红裙、红妆。 红色的血。 大量血液涌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