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这句话在林佑嗣的脑里回荡着。他到底在等什么?等李俐芝吗?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答案是:「不是」,早在二十五年前他就死心了。那他为何三不五时还是会坐这班公车?是理智告诉他该死心,但情感上还有留恋?他只觉得自己好笑,不就是自做多情吗?情感、情感,二人要有互动才能有情感,这份连系,早已断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听从理智的决定?他虽已年近半百,但仍有人生下半场要过,为何不好好把握手中的机会?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不要等了?我本来就没在等啊。」他哑然失笑,竟没料到自言自语的话已脱口而出。 只见三个学生都瞪大双眼看着他,想必以为他是个「怪叔叔」吧?不就是等不到公车而已,老师不会失心疯了吧? 「那,今天就麻烦你们吧!」他露出招牌笑容安抚学生。 三个学生见老师不再推辞,便欢呼一声,快乐地载老师下山。 *** 下山的路很顺畅,但没想到一进市区,车流就塞住,动弹不得,一路堵到七点才回到书法教室附近。他满怀歉疚,请学生们吃了晚饭,才匆忙赶到书法教室上课。 进到教室,已经七点三十三分,小迟到,但还是很不好意思。 「班主任,不好意思,迟到了,外面有点塞车。」 只见吕淑芬拿着零食在吃,一点也不在意。现场只有晓志在练字,另外一位呢? 「千金大小姐呢?」他询问吕淑芬。 「没看到。」 他会意地点点头,可以体谅,这是他预料中事,「没兴趣就不会来,也好。」 吕淑芬一听他这样说,反倒开心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真的吗?那我和晓志要闪人了。」 「不是才刚来吗?」他很纳闷,晓志的课关千金大小姐什么事? 「主角又没来,我们两个临时演员还演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说什么『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我们两个陪你这个公子读书很无聊耶!」他听吕淑芬一连串抱怨这么多,心想,吕淑芬是对这堂课有多不满吗?这堂课不是一直都是晓志一个人上课吗?都快十年了,有什么差吗? 「干嘛这么为难?这本来就是晓志的课,我看晓志还好啊。」 林佑嗣走到晓志右手边看他练字,心里十分得意,这个高足,字写得是愈来愈好。 吕淑芬也不甘示弱,走到晓志左手边,在他耳边轻声说:「吕晓志,要走了哦。」 晓志抬头看看时鐘,才七点四十分,九点才下课不是吗?他最不喜欢变动,最好所有的事情都能像时鐘一样规律。他执拗地对吕淑芬摇摇头,不愿离开,继续低头练字。 二个大人的较劲,由晓志判定林佑嗣胜出。林佑嗣很得意,晓志果然还是很听话,没有一丝想蹺课的意思。反观吕淑芬,在晓志那儿碰了钉子,不耐烦地又坐回原位吃起零食,继续滑她的手机。 望着空荡荡的教室,林佑嗣想起今天下午在公车总站时自己做的决定,「不必再等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等一下,反正今天没课,我有话跟你说。」M.iYiGUo.neT